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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和的肠胃跟赵从周提供的食物不兼容,回到家就开始拉肚子,整晚往返在床和厕所之间,第二天挂着黑眼圈吃早饭。
程家的规矩,三餐都得正常吃。
程忠国爱做面食。上年纪的人不贪睡,清晨五点起来和面,到程清和起床,两人份的手擀面已经完工。
面条筋道,肉丁、豆干丁拌的卤,红艳艳铺满一层辣油,面上洒了点碧绿的小葱。
程清和感觉到肠道在不争气地胡乱收缩,对这份重油浓酱的美食,它是拒绝的,而它对清粥小菜的呼喊被硬压下去。他拿起筷子,和父亲面对面享用早餐。
程忠国青年时期过于操心劳力,面容早被风霜侵蚀,但他在任何场合都身板挺直,十足的当家人风范。相较之下,程清和尽管相貌俊美,看着却太嫩,大部分时候不得不沉着脸,免得被人看轻-刚到长原上班的第一年,很多供应商和客户当他是新来的实习生,绣花枕头一包草可以任使唤的那种。
程忠国大口吃完,若有所思打量儿子。赵刚参观完程清和的“实验地”,赞不绝口,“有样子,有规范,我看能行,可以考虑量产。”程清和跟一个留美归来的博士签了合同,研发超纯洗剂。博士以技术入股,程清和负责场地、设备、等等。
这事程忠国早就知道,但总觉得不牢靠,毛头小伙能干出啥?多半被所谓的留美博士给骗了。见过的人多了,美国大学任教过?说不定就挂个幌子,蒙他们没喝洋墨水的。他没认真阻拦程清和,都从年青过来的,怎么不懂燃烧在血液里的对建功立业的渴望。不过,如果赵刚说行,说不定还真行。
程清和长得更像妈,但宽厚的肩膀,唇形,处处又有父亲的痕迹。除了脾气稍显暴躁,其他样样要比同龄年青人要强,程忠国想起赵刚的儿子,那坨糊不上墙的烂泥,不能不庆幸自己早早发现苗头,果断把程清和从小送去全寄宿学校。老话说得好,不严不出材。他创下的小王国,不是给人败的。
程清和艰难地往嘴里塞面条,胃也开始作反。额头后背都是汗,装着被辣到去倒了杯温水,程清和背着父亲做了个深呼吸,暗暗警告自己万万不能吐。
在程忠国眼里,吃不下也得吃,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是不是还在怪我炒掉那个姓徐的姑娘?”冷不防程忠国问。
程清和握紧杯子,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我跟马主任打过招呼,不是她不好,是我们公司里老员工太麻烦,容不得新人。而且像她那种人才,落到我们这里太委屈。”程忠国缓缓道,“当然这是表面的原因,实情你也知道,对原料采购大家都窝着火。过去一年,光在煤的采购上你就拿走集团两个亿,等于该进股东口袋的分红少了两个亿,他们能不急?再搞贸易公司,还派专人负责?把大家逼急了,没好处。”
程清和站在原地,低低应了声,“嗯。”
“买地建厂,先不急,这几年冒进的企业倒了多少,把市场摸清楚再动。”
市场……不会等在那里。程清和垂下眼帘,又应了声。该说的都在那晚说过,厂里对员工的福利太好,养出一批懒汉,迟到、早退、假加班,仗着彼此是亲戚什么都敢。管理层呢,也没有以身作则的想法,好处不能少,出力的时候缩在后头。要动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太难,他才有了别的念头。
程忠国觉得该说的都说了,现在的世道,反是老子向儿子解释。他皱眉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吃完快去上班。”
没等程清和回答,程忠国已经离席而去。直到楼上传来一声关门声,程清和才扑到水槽边大吐特吐,胃抽成了一团,他忍得太辛苦,满背的冷汗。
上午是程忠国看文件办公的时间,基本上在房里不出来,但也说不定听到动静会下来察看。程清和抹掉睫毛上的泪花,抓紧时间收拾“现场”,把吃剩的大半碗面也倒掉。扔掉垃圾,他快步走向车子,经过公交站台时捎上了程平和。
“你的脸色很差。”程平和建议,“不如休息一天?”
程清和摇头,只要看程平和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被简易火锅打倒,但话说回,昨晚数他吃得最少,为什么生病的是他,难道是赵从周的心不甘情不愿不知不觉无形地发散到菜里?
这想法太离谱,程清和默默笑了下,近墨者黑,和徐陶打多交道,他竟学会了胡思乱想。
还好不像她那样想到什么说什么。他高兴得太早,下一刻就发现自己正在胡说八道,“赵从周这小子,一眼又一眼瞪过来,在汤里下了眼毒专整我?”
程清和刷地闭上嘴。
程平和听说他上吐下泻,虽然她没症状,但难保徐陶没事,发了条短信去问候,想了想,又给赵从周也发了条。
“我没事,你们保重。”徐陶的回复来得很快。
赵从周那边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勤快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勤快,而懒散的,春夏秋冬都宜眠。
徐陶一早已经起来和人开电话会议,“对,这事不好办,还不止钱的问题。我说过,他们目前的矛盾仍是内部小矛盾,一旦有事,他们就会放下内部矛盾一致对外。”
她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听电话对面的议论。
“不用管,我们做我们的,等时机成熟,一步步来,不急。”徐陶笑了笑,“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目前:等。不是我的功劳,他们的性格决定走向。对,都写在自己的脸上。他?不用告诉他。不怕,遇到就遇到,又不是做贼,我不怕。”
“是-他比照片上还要英俊,本人不上相。行了,这边的事讨论结束,热身完毕,该谈正事。”她看了眼屏幕上的表格,“按照昨天的进度表,华盛那边……”
会议很简短,20分钟后结束,徐陶意犹未尽,闭眼靠着椅背沉思。还不能动,她擅长等待,就是这点耐心支撑她度过漫长的求学期。她从来不怀疑花在每项学习上的精力和时间,那些都是磨砺和积累。
想到短信,她嘴角泛起笑意,不知道那个可怜的人怎么回事,明明别人都没事,难道赵从周的眼睛还会下毒,单独针对他?而赵从周,瞪谁谁倒,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