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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飞略微撇了撇嘴,旁人或许会被丧柩口中的鬼道无上法典诱惑,但袁飞身怀《盗经》《糺蓝神光》《杀神法录》还有杀禅这种邪门功法,那样说出来不是惊世骇俗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时间不够用来修炼而已,却根本不缺什么绝世神通。 ﹤
那丧柩老鬼看出袁飞根本不屑自己所言的鬼道无上法典,略一盘算也知袁飞有杀禅在身也算是一门独辟蹊径的难得功法,所以才将自己的鬼道无上法典不看在眼中,便换了法子言道:“小子,你若不以我赐予的神力来破开这禁制的话必然难以离开这佛寺之中,以我看来这群修士虽然也是在诛杀和尚却并不算特别尽心,必然是在准备破灭一切的大手段,耽误久了等到那些修士准备好了必然会将这佛寺化为齑粉,到时你想跑都没得跑了。”
袁飞也知五道尊门和其他门派都有合击之术,只要聚集一定数量的修士来施展同一种法术便可将这股力量凝聚起来挥出绝大威力,这种神通最初被研究出来的初衷乃是用来帮助门内元婴后期修士证道之时对抗九天雷气用的,威力之大甚至比九天雷气还要厉害,若是在此时用出来的话,又有魔、道两派这许多修士一同出手,恐怕足以将这普渡佛寺的土地翻上十遍,到时这里会变成一片平坦的不能再平坦的沙漠吧。
而这种合击之术唯一的缺点便是布置起来耗时太久,想到这里袁飞心中一寒,果然觉得那些道士魔修们果然并不如何卖力,只是将喝上们困住不叫他们结成阵势汇合在一处,袁飞心下大觉这丧柩老鬼所言非虚。
袁飞虽然不知这丧柩老鬼以往修为究竟如何,但听他和袅袅之间的对话这丧柩起码在被佛子困住之前便已经是元婴修士这个级别的存在,像他们这般的人物眼界比袁飞不知高多少倍,平生经历的战阵更不用提,虽然这老鬼被圈禁了近三千年,但心思转动起来依旧要比袁飞来的快些。
袁飞略微想了想也觉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离开这里,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袁飞一咬牙脑门亮正准备硬闯出去,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一道冰冷却充满诱惑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就像是冰和火的混合体,即火热又冰冷,即勾弄得人胸腹之间有沸腾之意,却又有一层寒霜拍在皮肤上,叫人听在耳中便觉周身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的舒服,总之是种矛盾至极的感觉。
袁飞心头一惊,听声音他便知道来的是那鬼圣妖女袅袅。这袅袅的一身修为也不可估量,即便是他施展了坤符凝聚出那般了得的土球也被其随手破去,可见其修为之高。
丧柩老鬼冷哼一声道:“小子,这妖女|阴魂不散,我看你若不将其先打杀了必然会被其所害。快快以我赐予的神力将她灭杀。”
袅袅却巧笑一声道:“小和尚,随我来!”说着袅袅身形一动,好似一根轻鸿般飞上空中,双手十根青葱般的手指在空中一划便生生抓出十道空间裂痕,袁飞心头一惊,这十道裂痕比在藏经阁废墟之时更粗大更深邃,似乎威力更强。
这十道空间裂痕交错成棋盘状,朝着那金光禁制便抓了过去。
一声裂锦般的刺耳脆响,那金光禁制立时被抓出十道破痕,袅袅当先便冲了出去。似乎破开这金光禁制毫不费力一般。
老鬼丧柩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也在我的面前卖弄,小子你若是施展我赋予你的神力破开这鸡蛋壳般的禁制当真如刀破卵比那小妮子可要轻松写意得多。”
袁飞没理会这老鬼之言,略一思索后便紧随袅袅身后冲出了一片火光之中的普渡佛寺。
袅袅在空中一转身,将一身衣裙拧转得好似花瓣绽放一般,轻瞧袁飞一眼,随后言道:“这老鬼神魂和‘度世袈裟’暂且寄放在你处,这老鬼满身毒计你小心不要上了他的恶当,我一会再去找你索取。”说完身形一飘便无声无息的不知所踪。
禁制被生生破开这般大的动静自然立即便惊动了附近的修士,此时一道道遁光流星雨般的从四面八方朝着袁飞这边激射而来。
袁飞连忙按下身形在这蕲州城内闪躲遁逃。
将普渡佛寺罩住的金光大罩不光能够阻住里面的人出来,更且还有阻声障目的功效,即便是普渡佛寺之内已经打成了一片火海,但在这光罩之外依旧是一片祥和,从外朝着普渡佛寺望去依旧是原本的恢弘摸样,甚至有僧人在内穿梭行走,诵经之声阵阵传来,更有那按着时辰敲响的晨钟之声,唯一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普渡佛寺大门上贴了一纸闭寺内修的告示,这也是常事,一般寺内有什么大的佛事之前都会有此举动,是以一早来烧香请愿的善信们见到这纸告示也便散去了,并不起什么疑虑之心。这一**赶来又散去的善信香客使得普渡佛寺之外嘈杂无比。兼且寺外便是民众自形成的一处早市,这里人来人往更是熙攘无比。
袁飞借着这人群掩护身形闪动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那追出来的修士们怕引起这些凡人的骚乱,毕竟这蕲州城数十万人口尽皆信奉佛教,若是看到普渡佛寺被夷为平地和尚被杀个干净还不立马拼命?到时候数十万人震声一喊,烈血阳罡能够直透九天,他们这些元婴以下的修士立马什么修为都施展不出来,到时不过是寻常人而已,任有通天法宝手段也得被这群凡俗屠狗般打杀。
再加上这些修士也不是傻的,自家知道自家的分量,预估自己即便是追上了那能够将禁制破开的人也对付不了,毕竟这禁制没有元婴修士的水准是无论如何都破不开的,除非是对方有其他的专门克制禁制的法宝。并且跑个和尚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是以这些修士并未追击袁飞,而是数人施展幻术障了外间百姓的眼目,更有依旧觉得不放心的唤了一道狂风的,将一众百姓全吹迷了眼,这才反身回去迅的将那金光禁制上的破洞弥补过来。
此时乃是清晨时分,空气清爽,街上行人正多,小商小贩担着货担沿街叫卖,早起的媳妇儿们也都出来采买一天的饮食,袁飞隐在人群之中闪了两闪便没了踪影。
小半日之后,蕲州城内突然金光灿烂,大地震颤,整个蕲州城都剧烈的颤抖起来,房倒屋塌之间不知埋死了多少无辜,不拘你是有钱的富商还是朝堂的老爷均和草泥腿子们一起埋在了墙角之下,不同的是,有钱的老爷埋得深些,没钱的百姓埋得浅些。
震后整座蕲州城房屋塌方了一小半,死亡之人难以计数,处处都是哀鸣之声,活脱脱一副人间惨象。
最叫世人惊异的是,已经有三千年历史的普渡佛寺竟然在这场地震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片滚烫的细软焦土,普渡佛寺所占据的数十亩方圆的土地尽皆如此,连一颗石头子儿都没有。有好事的前去打探一步踏在那细土之上便被陷住,越挣扎越下沉,幸好有身后的伙伴将其死命拖回,不然必将陷进这一片沙海之中被活活闷杀。
一时间坊间什么传闻都有,传得最凶的却是普渡佛寺出了十恶不赦之徒,僧侣不净成了藏奸窝垢之所,是以佛祖震怒将这一干僧人全都收去了地狱永受烈焰焚身之苦。那原地所剩的沙海便是通往地狱的通道,凡是陷进其中必然会直入地狱永世不得生,并且这传言还说其他一十七家佛寺也有僧人不干不净,说不定那家佛寺也要被佛祖惩处,所有烧香拜佛的最好年余之内少去佛寺,免得被无辜株连。
这传闻自然是五道尊门和魔门之人放出来的,这也是此次‘诛佛大会’商议出来的计策之一,佛家最重要的便是民众的信仰之力,没有了信仰之力即便是佛子降生此界法力也不会像以往那般神鬼辟易,无人能及。
更且,若没了这信仰之力那便没了佛国沟通此界的通道,对于‘药师琉璃光如来佛’来说等于失去了这处道场,再也不能遣佛子前来收摄信仰之力。也就是说这乃是一条刨根毒计,没了药师佛撑腰的佛家根本算不得什么,用不了百十年便会从这一界之中彻底消亡。
无疑,此战道门魔门两道大获全胜,佛家一败涂地,不过佛家也不是吃素的,佛经便有屠刀善用之语,更有佛火灭世之说,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恐怕报复起来便是一场天翻地覆的恶斗。
袁飞此时已经遁走出了百十里,他一路小心并未施展遁光,全靠武道修为穿山越岭,这个度也不算慢了。忽觉地面一阵颤抖,不由得微微驻足,朝着蕲州城所在之处望去,就见一道璀璨金光直透天际,显然是道门魔门施展了什么绝大的神通彻底毁灭了那普渡佛寺。不过这些和袁飞都没有太大关系了,相反的这普渡佛寺被灭他心中大有一种快意,毕竟要不是这些贼秃抢走了洪嫣儿此时他也不会如此奔波劳苦。
即便是袁飞经历了这一夜剧烈争斗又施展了那最耗法力的坤符,还纯以体力跋涉了这许久,早就有些吃不消了,袁飞目光扫视一周,寻了一处僻静难被现的所在盘坐下来。
袁飞打坐调息了一个时辰后自觉恢复了不少体力,这才睁开双眼,看了看顺着树叶透下来昏黄斑驳的阳光,估算下时间,随后身形一动,在树林里一起一落便擒了两只羽色极为艳丽的山鸡回来。
袁飞手指微弹便有两丝火线从指间蹦出,围着两只山鸡一兜一转便将山鸡身上的鸡毛去了个干干净净,随后这两丝火线顺着山鸡的嘴巴钻了进去,开膛破腹去除污秽,随后便围着山鸡慢慢旋转起来,不片刻山鸡身上便散出阵阵肉香。
袁飞也不去管那两丝火线如何炮制山鸡,将‘玄(牛匕)口袋’展了开来,正要做什么。
此时丧柩的声音传来,虽然没有吞口水的声音,但却连尾音儿都透着抓心挠肝的馋意,“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袁飞被这老鬼搞的烦了冷声道:“你不过是缕神魂即吃不着也闻不着,你啧啧个甚来?”
丧柩老鬼听了此言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竟小媳妇一般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道:“我这一辈子生性最好血食,没想到被那天杀的佛子收了神魂炼进这‘度世袈裟’之中,一关便是三千年啊,三千年,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漫长的时间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没想到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那该死的佛寺却依旧只能看不能吃,这比要了我的老命还要难受。小子,你帮我离开这袈裟吧,只要能帮我找一具结丹,不,只要是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的肉壳便可,一旦我重回自由之身定然好好报答与你,如何?”
丧柩之言说得悲悲戚戚听之便叫人心生恻隐,若是心肠软的恐怕立时便会答应下来。
但袁飞却冷笑一声道:“老前辈,以你的身份究竟在装什么可怜?你要是以为我是见到眼泪便心软之人的话,那便打错了算盘,更不要说你现在眼泪都没有一滴只是扭捏装出几声哭嚎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什么去找旁的肉壳,你现在能从我的身上下来么?你不过是想要叫我对你放下戒心罢了,这‘度世袈裟’不知道有什么歪门道,明显是只要上身便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脱下来的,这也是你为何在那藏经阁废墟之时不最开始便直接俯在我身上的原因,因为你想去找那几个开了五识以上的高僧来占据肉壳,我这肉壳对你来说明显太过单薄了些,你是不是怕我承受不了你的神魂侵占之力,最终身死道消不说还会将你的神魂也一同焚灭?”
丧柩的声音陡然消失,好半天后才冰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修为一般,倒也有几分见识。我也看出来了,你绝对不是什么和尚,不然怎么会如此简单自然的去杀鸡烤肉?”随后丧柩便没了动静,显然又去琢磨其他的主意去了。
袁飞心中暗叫糟糕,他这烤鸡实在是顺手而为,想都未想,这在心思缜密如他的身上可是实在不应该生之事,没想到大事之上没露什么马脚反倒是这平日习惯最是害人。
袁飞随后暗觉奇怪,怎么脑中有种混沌之感?慥慥恶恶好似未睡醒一般?若不是如此自己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袁飞也没太在意,毕竟他实在太累,一个时辰确实休息不会来什么,况且被丧柩知道自己不是和尚又能如何?
袁飞暗叫自己以后多加小心这些细节之事,随后摄来一只烤鸡略吃两口垫补下腹,随后便身形一转去了百丈之外,顺道还袍袖一卷摘了些鲜果,袁飞驱散了一身的烧鸡味之后探手进了‘玄(牛匕)口袋’之中将度空抓了出来,哪知五厌童子大概是在这‘玄(牛匕)口袋’之中闷疯了,竟然拽着度空的小腿也想混将出来,被袁飞一巴掌拍在脑门生生打了回去。”
袁飞见度空还在昏睡之中,便手指连点解了锁住他心脉的劲力。
度空这才猛地咳了一声缓缓醒转过来。
度空的目光有些呆滞,看了身前的袁飞一眼后缓缓站起身来,借着已经昏黄斑驳的阳光看了看自己双手之上和僧袍之上的血迹,随后微微一叹,不说什么径直坐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袁飞微微皱眉,度空醒来哭闹乃至于将他当成是杀不动的凶手他都不觉意外,并也还有些手段应付,但度空这般不声不响的却又是怎么回事?这股情绪若是抒不出来的话岂不是要被憋坏了?
袁飞走上前去方要开口,度空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看袁飞微微一笑,道:“师兄不必担心,我没事。”说着小手指向远处山峦之后的残阳道:“太阳快要落山了。”
袁飞顺着度空的小手看去,果然是残阳如血,已经有大半沉在那不知名的山后了。
度空双目之中倒影着这一片血红残阳云霞,映衬得他一对瞳子鲜红无比,但这鲜红却没有丝毫血腥之意,反倒是清澈无比,是一片炽烈的祥和温软,给人一种格外暖和之意,这感觉甚至能够透进心灵之中一般。
袁飞此时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度空才是真正的佛徒,只有这样清澈的眼神才能将鲜血化为祥和,才能将戾气化为慈悲。
度空此时小脸微微绷紧道:“净禅师兄,你说这生生死死究竟什么时候有个尽头?不动大师死了,许许多多的人也死了,那些杀了这些人的人早晚也会死,即便是寿享千年也终究不免一死,我佛家开了九识之后的高僧确有步入佛国的,但也已经是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当今天下佛徒何止十数万,八百年,年年累计何止千万之数?最终却仅有一人得入佛国永享长生,其他人却都要堕入地狱之中要么转入轮回要么则承受永世业火镌灼,若是地狱也能像佛国一般该有多好?那岂不是天下众人人人都可自在喜乐?若是地狱之中没有痛苦却有无尽欢乐那谁还去修那八百年才有一人走过的独木之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