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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虏近了,听我命令,进入百步之后火炮先发,八十步开始火枪开始轮射,进入三十步之内后自由射击,装填完毕后就可以击发,不必等候命令,听明白了吗?”
北虏已经进入一里之内,骑兵开始提速,马蹄声如雷鸣一般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在加速的同时,北虏阵中吹响号角,开始发出阵阵如狼嚎一般的叫喊。
这些蒙古骑兵,在明军正规军面前一度撞的头破血流,现在看到大队的明国百姓,没有几个军人,果然又是狼性大发了。
旗队长站在圈内正中的高处,除了一侧观战的朱尚骏外,就属他最显眼了。
他的手中拿着红色的三角旗帜,这是今晚的令旗,所有人的行动都要根据旗队长的动作旗语来决定,任何人超出命令范围之外都会受到军法的严惩。
尽管此时没有军法官在场,但所有人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在观察敌人的行动时,旗队长开始颁布命令,火枪已经层层举起,旗队战兵全部是穿着重甲的鸳鸯战兵,他们三三两两散开,甲胄已经披在身上,每个人手持长枪或是腰刀盾牌,比起民兵来,他们的神色要镇定的多。
在发布命令的时候,旗队长看了几眼马车上的炮位,每十辆车有一辆具装着小型火炮,全部是佛郎机炮,这些炮原本是在辽阳的城头,辽阳方广二十多里的城墙上原本配备着一千多门工部造佛郎机,这种火炮自近百年前就阴差阳错进入中国,被中国人发觉了它的价值所在,大明工部开始大量仿制,在对北虏和倭寇的各种战事中,这种来自泰西的火炮还是发挥了不少的作用,相比现在已经出现的红夷大炮,佛郎机前身是十五世纪的鹰炮,因为能够连续装填击发,又被称为速射炮,这种铁质的后装滑膛加农炮在大明发现它时还算是当世最先进的火炮,到现在来说已经是严重落伍了,相比辽阳铸成的青铜炮来说,佛郎机铁质炮身容易过热,而且分成炮管,炮身,子炮三个部份,每次击发前要先装子炮,然后装入炮身,在点燃子炮来击发,因为分的部份太多,当时的工艺达不到完美契合,所以炮身缝隙较大,气密性差则击发距离太近,超过一定距离的杀伤就有限了,装填过程也较为繁琐,就算是以两个子炮来回装填也是一样,相比较而言,明军有时候更喜欢用威力更小一些的虎蹲炮,虽然有两个前爪要安装,比起佛郎机来还是要好用的多。
这一次辽阳军大举出征,随行车队的安全肯定也是早就纳入考量的,车队随行带着十来门佛郎机炮,都是二三百进左右,杀伤范围在二百步以内,威力比四磅炮还不如,但也算聊胜于无。
此时几十个炮手已经全部就位,火折点燃,炮手们都有一些紧张,他们其实就是军需司的人,能做各种工作,车手,搬运工,工匠,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是炮手。
在军训司的努力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敌骑很快进入范围,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大地都似乎在震动着,而车阵之内,却是一片沉静。
似乎也感觉到了明国车队内蕴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为首的北虏指挥在进入五百步内时明显犹豫了,马队分成若干队,分别在车阵的四周外侧来回的奔驰着,似乎想发现一些什么诡异的东西。毕竟以北虏的经验来说,一旦大股骑兵冲击,明军普通的步兵几乎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只能躲在军堡之中,以险固守,而百姓则是四散奔逃,很难象眼前这样,秩序丝毫不乱,根本看不出有四散奔逃的迹象。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来回奔驰的骑队又被召回,蒙古人分成三阵,除了留下一面不曾派兵之外,每一边都有千骑以上,他们挥动手中的铁枪长矛,开始呼喝着向车阵这边冲击过来。
“围三缺一,毫无新意啊。”
在敌骑进入二百步以内时,用望境镜几乎可以看到敌人的脸庞,秋冬时节,这些鞑子全部穿上了厚厚的黄皮袄子,在朱尚骏的视角之内,每一张丑恶的脸庞都似乎清晰可见。
只是看到这样的情形时,朱尚骏最后的一点紧张也消失了,无论如何,他感觉辽阳体系之下自己这边不会失败,哪怕是对方人数占优,而这边是以平民为主。
“体系的胜利。”在看到军需司的“炮手”们用火折子点燃佛郎机炮时,朱尚骏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着。
当北虏大队进入二百步范围的时候,借着几块不起眼的石头,旗队长确定了敌人的距离。
他挥动手中的旗帜,尖利的哨声一下子猛然响起,然后便是所有的佛郎机在第一时间打响了。
这些“工部造”被全部从辽阳的城头取了下来,那些大型佛郎机,够格“要塞炮”资格了,就被放在沿边的军堡城头之上,中小型的,要么随车队行动,要么就是被民兵营拿去训练去了,民兵营火枪足够,火炮数量却是不足。
虽然眼前的都是小型佛郎机,但在二百步之内,杀伤力还是足够了。
十六门佛郎机同一时间喷发出火舌,加上三百多支火枪一起打响,数千枚弹丸同时激射而出,猛然扫射在疾驰过来的马队之上。
这样的情形几乎就是大明正规军与北虏战事的重演,北虏被整整削平了好几队人马,无数人坠落下马,惨叫着倒在地上,马在嘶鸣,人在哀嚎,地上的黑土被翻溅起来,略显枯黄的草被激踏而起,与鲜红色的血液混在一起,一种触目惊心的色彩被调和出来。
或许不相信民兵有这样的战力,北虏展现出比对大明正规军更强的意志,也许觉得近战的话这里的百姓没有明国正规军的战斗力,尽管被第一轮齐射就打的死伤惨重,这些骑兵仍然是继续向前冲过来。
敌距五十步时,第二轮火炮和火枪再次齐射!
北虏绝望的脸庞与战马的哀鸣是那么震动人的心灵,每个民兵营将士和军需司的随车炮手们都感觉整个世界在眼前崩塌,看到人身上千奇百怪的着弹点,似乎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子弹打中,头颅,额顶,眼,嘴巴,脖子,胸腹,腿部,几千枚子弹在五十步的距离杀伤实在太犀利了,辽阳镇的火枪即使是几年前淘汰下来的在做工质量上也远超大明工部所出,五十步的距离之下,只要被击中者就绝无幸理,不要说北虏那薄薄的布甲,就算是手中拿着盾牌,头顶戴着铁盔,也是被击跨,击的粉碎!
不失兔感觉自己眼前只有一片血红,无数忠勇的将士就死在自己的眼前,他看到一匹大白马,那是自己所钟意过的坐骑,骑在马上的甲骑是一个罕见的勇士,在部落的那达幕大会上摔跤获得头名,不失兔将这匹马赐了给他,现在这个能力大无比,可敌百人的勇士头颅被打烂了,连头顶的铁盔一起被打扁了,神骏的白色战马背负着已经死掉的主人在战场上四处奔跑,刚刚的火炮和火枪打响的声音惊坏了马匹,这匹马从未听到这样的巨响,如果主人未死还能安抚它,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不失兔知道自己攻不破这看起来薄薄的车阵了,三面合围冲击已经明显失败,前阵已经有不少人四散奔逃,或是干脆回转,冲乱自己的后阵,明军两轮打击最少打死超过三百个蒙古人,整个军队的士气在这两轮齐射下已经被打跨了。
“冲不过啊,台吉,冲不过来啊。”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好象没有脖子,整个大脑袋被架在四方身子上的勇将在前方拼命大叫着,在他身边聚集了几十个勇士,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拼命催促战马向前,他们想突破明军的火网,冲到近前,用自己的武勇血洗明国车队,杀光眼前的所有明国人,这些人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已经被彻底点燃,眼前的血腥份外刺激了他们,他们只想冲过去,突破车阵,用长刀和鲜血洗清所有的耻辱。
可是几条薄薄的铁丝拦住了他们,冲的最近的人连人带马被绊倒了,有人整个人趴在铁网上,被尖利刺的全血是窟窿,死的惨不堪言,其余的人见状想斩开铁丝,可是刀砍上去,火星四溅,却是根本斩不断这些小指粗的铁网,到这时,他们才发觉,这些绊马索并不是传统的那些玩意,而是根本用精铁制成,普通的刀不知道要砍多少下才能把这些铁丝砍断。
更多的人涌上来,所有人用兵器七手八脚的砍着,可惜收效甚微。
络腮胡子绝望了,他也是有名的勇士,他的箭能在百步外准确的射中黄羊,就是刚刚在冲阵时他也是不停的抛射,希望能用自己的箭多杀伤几个对面的明国人,但他知道这样的抛射收效很小,敌人躲在车阵后,有大车和挡板遮挡了大半个身子,抛过去的轻箭根本很难杀伤,最大的希望就是冲到敌阵里,他坚信那些明国人只会躲在后面放枪,一群连铠甲也没有的百姓,只要冲过去,就是一边倒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