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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冯赫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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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赫的事,让林苗苗惴惴不安。一个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难以理解,一个她讨厌的人,家里的人却一个劲的撮合,一个和自己心灵相通,真心喜欢的人,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正眼相待。难道所谓的门当户对,真的有这么重要。

    她思绪如麻,心烦意乱。缭乱的思想中,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清晰起来,他穿着那身新衣服,整洁而优雅。他微笑着,轻轻地拨动着嘴唇,似乎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没有月光的黑夜里,一片阒然。

    “峰……”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峰,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徐徐伸出手,想要轻抚那张漂浮着的脸庞,可是指尖延展的远方,始终存在着一段距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当她醒来时,朝阳初升,把一缕温馨的金色从窗帘的缝隙间抛洒进来。她兴奋地走下床,一夜的思念,终于可以变为现实。

    “小姞,小姞!”她一边唤着,一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把一大片明亮而温暖的光辉引入房间。窗外,大街上已然人来人往,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洁白无瑕的豆浆,上海独有的特产大混沌,吸引着早起的人们,也活跃着沉寂了一夜的都市。

    林苗苗伸了个懒腰,小姞端了盆热水进来。她洗完脸,擦上胭脂,换好衣服,匆匆地便又要出去。

    小姞倒完洗脸水,挂好毛巾,问道:“小姐,你又要出去呀!”

    “知道了还问。”说话间,她已经下楼。

    “等等我!”小姞急忙追着她。

    刚到大厅,林德高已经坐在沙发上,读着他的报纸。

    “爸爸,早!”林苗苗如往常一般打了个招呼,脚下却提高一倍的速度往门口冲去。

    “怎么,你又要出去了?”林德高盯着报纸,淡淡地说。

    “是啊,爸爸。昨天答应那帮孩子,今天给他们带点好吃的。”她随便想了个理由搪塞。

    “哦,这些小事,让小姞去办吧。你今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都别去。”林德高依然拿着报纸,语气淡然。

    林苗苗甚是纳闷。“爸爸,今天家里有事吗?”

    林德高放下报纸,认真地说:“今天冯大少爷要来家里做客,你就陪陪他。”

    林苗苗闻言,心里一阵难受,撅起嘴,闷闷地说:“爸爸,我不要陪他,要陪你去陪吧。”

    “苗苗!”林德高突然加重了语气,严厉地说:“怎么?你对他的成见有这么深。”

    “是!”林苗苗咬着牙说。

    “不管怎么样,他来我们家,便是客,我们理当有待客之道。至于你说的那些富家少爷有的通病,爸爸会和他好好沟通的。”林德高语重心长地说,与其说是一种劝说,其实是硬塞给她的一种压力。

    林苗苗沉默无语,愤然转身奔回房间。

    “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林德高怫然立起,大声斥责,不悦已然盖过了耐心。

    “爸爸,我不想见他,就当我不在家!”林苗苗说完,早已消失在楼梯口。

    林德高望着空空的扶梯,双手叉腰,怒目圆瞪,大嚷着:“你给我回来!真是越大越不像话!都是你娘把你给宠坏了!”

    林苗苗怒气匆匆地冲回房间,“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小姞被关在外面,急的直打门。“小姐,快开门,我是小姞呀!”

    “小姞,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就别管我了!”林苗苗背贴着门,烦躁地喊着。忖起於峰,一肚子的伤感。“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声音在她心底不断地跳动:“为什么我想见的人,却不让见,不想见的人,却偏偏要送上门来!为什么——”

    “小姐,你先开门嘛,有事好好说,别把自己一人闷在房里呀!小姐——”小姞急得又掉眼泪又跺脚,话语泣声切切。

    “小姞,小姐怎么了?”小姞正不知所措,身后霍然传来一个女性温柔的声音。

    小姞慌忙侧身让开,徐徐一福。“夫人,刚才老爷让小姐今天陪冯少爷,小姐不肯,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里。”

    林夫人闻言,心中明了,她轻轻地扣三下门,亲切地说:“苗苗,我是你妈妈,我能进来吗?”她是林德高的正妻,向来非常疼爱自己这个亲生的女儿。

    林苗苗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那声音一出现,她仿佛得到救命的稻草一般。激切地开了门,动情地扑到她的怀里,满腔的酸楚如清泉般涌上心头,化作清泪,滴滴淌落她母亲的胸襟上。

    “孩子,不过是陪下那个冯少爷,至于如此吗?”林夫人轻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地说。

    “妈妈!你不知道,那个冯赫,一直仗势欺人,逼着爸爸要让我嫁给她。我不同意,他尽欺负我,连我那孤儿院里那些可怜的孩子都不放过!我讨厌他!一看到他那副嘴脸就恶心,我不要见他!我不要!”林苗苗伏在母亲的怀中,把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尽情倾吐。

    林夫人将女儿搂得更紧了,慈祥而关切地说:“好好好,不见就不见,妈妈不会强迫你的。”

    林苗苗站直身子,紧握住他母亲的双手,噙泪感激地说:“妈妈,谢谢你!这个家,只有你对我最好。”

    “傻孩子!别哭了,瞧你眼圈黑黑的,昨晚没睡好吗?”林夫人仔细打量着那张憔悴的脸庞,心疼便又塞满胸腔。

    “还不是给那个冯赫搅的。”林苗苗没好气地说。

    “真的?”林夫人狐疑地凝视着她,“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妈妈,求你,别问了,好不好?”林苗苗忖起身边每个人对於峰避而远之的态度,虽然母亲无私地宠着她、维护着她,但是门户之见那条深不见底的隔阂始终还在,她不敢提起。

    “你有心事?”林夫人深切地瞅着她,“孩子,我是你的亲妈,有什么心事要放在心底,不愿告诉你最亲的人。”

    “妈妈,我——”林苗苗话语凝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林夫人眼光迫切而渴求,她思绪如漪,漾然不止。终于一咬牙,决定将其深埋。“妈妈,现在还不是时候,请允许女儿暂且保留。待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对你倾心倾诉。”

    林夫人一阵失望。“好,不过孩子,你要记住,妈妈始终会和你站在一起的。小姞,”她忽然吩咐说,“快,给小姐准备一份早餐,拿到她房里。”

    “是,夫人。”小姞应声而下。

    随后,收回目光,亲昵地说:“孩子,今天你就待在这房里吧,午餐和晚餐,我都会命人给你送来。冯赫那边,妈给你顶着。”

    “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妈妈!”林苗苗高兴地搂着她的脖子,亲吻了下她的微起皱纹的脸。

    林夫人转忧为喜,轻轻一指她的鼻尖,展眉笑着:“真是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