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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墨道:“你既有心,那我便不客气了,婆婆既当了家去,自不会亏待自己,冯姨娘原就不缺,唯有郑姨娘,嘴上不说,不等于心中也没想法,喊上一道去吧。”
钟鸣无所谓,只说:“人多热闹。”
郑姨娘正在屋子里做针线活,苏子墨派人来传话,邀她一同上街,连忙穿戴整齐了去前院,就见长廊上站着两人,披雪色斗篷的是苏子墨,清丽脱俗,披大红斗篷的则是钟鸣,明艳动人,一个清冷如白雪,一个艳丽似红梅,近乎两种极致。
钟鸣见她来,笑道:“墨姐姐疼你,有什么好事都不忘你,你可要记着墨姐姐的好。”
郑姨娘却道钟鸣说的反话,忙施礼道:“妾不敢忘。”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三人上车,丫鬟小厮紧随在后。
新开的酒楼名曰狮子楼,是以其招牌菜红烧狮子头命名,虽是新开张,生意却甚是红火,又是吃饭时候,楼上楼下都已坐满了人,钟鸣逮住一个跑堂,问他是否还有空桌,跑堂一甩抹布,躬身道:“对不住您咧,今儿生意好,已经满客。”
苏子墨便道:“不若换一家吧。”
钟鸣却是不肯,她一向对吃住最为执着,既然来了,哪有不吃上招牌菜就走的道理,环顾一周,看到有两张桌子各坐了一位客人,对跑堂道:“你去让那两位大爷合坐一桌,不就腾出来了吗?”
跑堂有点为难。
钟鸣拿出一锭银子,跑堂接过立即眉开眼笑的去了。
那客人原是不肯,顺着跑堂指的方向,看到钟鸣和苏子墨,口水都流到饭菜里了,哪还有不肯的道理。
跑堂利索的收拾了桌子,请她们坐,入座后,立即引来邻桌的侧目,苏子墨到底不习惯,至始至终垂着头,钟鸣却是毫不在意,拿着菜谱胡点海点一番,苏子墨怪她点得太多如何吃得完,钟鸣却不以为意,“头一回来,自然要每样都尝一下。”
郑姨娘则在心中感叹,宋家人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唯独这表小姐依然我行我素,可见娘家殷实,果然是不同的。
三个人正闲聊着,忽听到一个不确定的声音:“怜香姑娘?”
郑姨娘一愣,怜香还是她在天香楼用的花名,已许久不曾听到,闻声回头,看到喊她之人,立即厌恶的皱眉。
苏子墨和钟鸣也听到了,看过去,与她们一桌之隔坐着两男一女,女的有五十开外,肥胖身材,涂着浓厚的胭脂,穿金戴银,庸俗至极,喊怜香的应该就是她,其中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灰布衣服,一脸精明,另一个则背对着她们看不到相貌。
那胖女人见没认错人,扭转胖腰肥臀走过来,满脸堆笑道:“怜香,看你这身打扮,险些没认出来。”
郑姨娘神情冷漠,“不认得才好。”
胖女人一甩手帕,就是一阵浓香拂过,胖女人用手帕掩口笑道:“瞧我这记性,只想着碰到熟人打个招呼,倒忘了你现在可是正经人家的姨娘,可不想让人家知道你曾是我们天香楼的姑娘。”
此刻食客满座,原本听到动静就纷纷好奇瞧过来,经胖女人一嚷嚷,都知道了郑姨娘的底细。
郑姨娘脸上尽是难堪之色,冷冷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离了那里,金妈妈何必再揭人伤疤。”
那金妈妈看了一眼与郑姨娘同坐的两位女子,竟是一个比一个美貌,这若是得为头牌,何愁天香楼没有生意,不禁询问郑姨娘,“这二位是?”
郑姨娘自己受辱不打紧,若是惹恼了苏子墨和钟鸣,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忙道:“金妈妈,既已见过,就请回吧。”
与金妈妈同坐的两个男人,此时也走了过来,钟鸣一抬头,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另一个方才没看到脸的男人,竟是前世用五千两银子买了她,并且凌.辱与她的陈老板!那张脸,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胃里一阵翻腾,因为没吃东西,只能干呕。
苏子墨吓一跳,忙帮她拍背顺气,倒茶水给她漱口,关心的问:“鸣儿,你怎么了?”
钟鸣脸色苍白,豆大的泪珠滚下来,却摇头什么也没说。
突然的变故,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抵应该跟金妈妈几个人有关,郑姨娘道:“金妈妈,我与你已无任何关系,还请你们赶快离开,如若再多加滋扰,我便要报官了。”
金妈妈笑得肥肉乱颤道:“瞧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我逼良为娼似的,好好好,我先走了,你啊改日有空,一定再回天香楼看看往日姐妹,她们可都惦记着你呢。”
冯姨娘“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等到金妈妈他们走了,钟鸣也无心吃饭,眼见金妈妈那桌付了银子,便对苏子墨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
苏子墨道:“我陪你。”
钟鸣忙道:“不用了,难得出来吃一顿饭,又点了这一桌子,可别浪费了,知书知画陪我回去就行。”
苏子墨心知她另有隐情,也不点破,只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钟鸣点点头,出了门喊来知书知画,问她们可曾见过一女两男走过去,又对三个人描述了一番,知画一指左手边道:“朝那边去了。”钟鸣点头,见路边坐着一个叫花子,走过去,拿出几两碎银子,让叫花子帮她带句话。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叫花子哪有不肯的道理,拿了银子飞奔而去。
知书知画不明白,钟鸣也不解释,只让知画回府叫几个家丁来,叮嘱一定要是钟家带来的家丁,可靠,自己则带着知书往地方先去。
夜幕降临,淮河上船只点点灯影幢幢,隐隐传来欢声笑语,钟鸣独自一人坐在船只中,知书知画带着家丁埋伏在另一只船上。
陈老板如约而来,见到钟鸣,竟是白天里见到的美人,心中虽还有几分疑虑,却被美色蒙蔽了双眼,在钟鸣对面坐下,一双眼珠子贼溜溜的始终黏在钟鸣身上。
钟鸣心中虽恼,脸上却笑意正盛,“陈老板,可带足了银两?”
陈老板笑道:“我不知小姐底细,怎敢贸贸然带银子来。”
钟鸣道:“现在看到人了,可放心了?”
陈老板道:“放心放心。”
“既然放心,那就麻烦陈老板再走一趟吧。”
陈老板见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心中不得不疑,以她的花容月貌自然值这个价,只不过五千两毕竟不是小数目,何况哪有自己卖自己的道理,别不是一个陷阱。
钟鸣知道不打消他的疑虑,今晚成不了事,道:“陈老板莫不是怕上当?左右就我一个人,陈老板若是不信,大可四处搜一搜,我只要看到银子,立即跟你签卖身契。”
陈老板嘴上说:“我怎么会不信小姐。”却起身将船里船外搜了个遍,又给岸上的人打了手势,将附近也寻了一遍,没看到半个可疑人,这才放下心,只要她签下卖身契,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赖不掉,便笑道,“小姐,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陈老板上岸,拍拍手,一个家奴走过来,将一早准备好的银子递给陈老板,陈老板又回到船舱。
钟鸣点了点银票,笑道:“陈老板,诚不欺我。”
陈老板则拿出卖身契,又拿出一支笔,蘸上墨,“姑娘,请。”
钟鸣却道:“不急。”将银票收了,然后道,“外面月色正好,不如将船划到湖心,我与陈老板小酌几杯如何?”
陈老板早对她垂涎三尺,但凡卖到巷子里的姑娘,除非没开.苞的留着卖个好价钱,只要有几分姿色,他都要先尝个鲜,何况像钟鸣这种貌若天仙的极品,钟鸣一提议,他自然叫好,因为船里并无旁人,只能是陈老板亲自划船,钟鸣则掀开窗帘,知画看到了便是得到暗号,令人将船慢慢靠过去。
船一停,陈老板就迫不及待的对她毛手毛脚起来,钟鸣虽恶心却极力忍耐着,还强颜欢笑不住劝酒,陈老板何等精明之人,只喝得三分醉,搂着钟鸣就要成就好事,钟鸣先是半推半就,然后扶着额说:“许是喝多了酒,竟有些头晕,能否掀了窗帘,让我吹吹风。”
陈老板估摸着她是囊中之物,玩不出什么花样,便听话的去卷帘子。
钟鸣咳嗽一声,几个家丁无声无息的进来,钟鸣朝他们点点头,家丁会意朝陈老板靠过去,陈老板才卷了一半帘子,感觉不对,回过头来,身后突然多出这许多人,大吃一惊,就要问你们是什么人,就挨了一闷棍,摇晃两下倒地不起。
钟鸣令人五花大绑了,又用布条勒了他的嘴,就算醒了,也别想说话。
知书知画这时也走了进来,问钟鸣为何绑此人。
钟鸣冷笑不答,让家丁都在外面等着,令知画把陈老板弄醒,知画将没喝完的酒从陈老板鼻子里灌进去,陈老板立即呛醒了,弄清状况,吓得魂飞魄散,知道还是上了钟鸣的当,只不过他们素未蒙面,不知钟鸣为何这般待他,可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钟鸣也不多说,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刃在烛火下闪着寒光,蹲在陈老板跟前,在他眼前摇晃着尖刀。
陈老板吓得魂飞魄散,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钟鸣扯出冷笑,突然一刀下去,插得地方正是陈老板的命根子。
陈老板立即疼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全出来了,那表情比见到鬼还害怕。
钟鸣却没轻易放过他,在陈老板身上左一刀右一刀,每一刀都带着她的恨,直到陈老板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才作罢。
知书知画被这一幕吓得完全不能动弹,拼命捂住嘴,才没发出声音。
陈老板眼神告诉钟鸣,就算死,他也想死个明白。
钟鸣如他愿的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
陈老板不住点头。
钟鸣却道:“我偏不告诉你,等你死了,自己去问阎王爷吧。”说完一刀捅进他的心口。
陈老板当即毙命。
钟鸣让家丁进来,将陈老板的尸身绑上石头扔进河里,又将船里收拾干净,不留下半点痕迹。
大仇得报,钟鸣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到知书知画还傻站在那里,知她们受了惊吓,淡淡道:“这种人不死,还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要被他残害,我是替天行道。”
知画怯怯道:“这种人自有天收,何必脏了小姐的手?”还有一句没敢说,看钟鸣刚才的样子,倒好像钟鸣被此人残害过一样。
钟鸣不愿多说,只道:“总之,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们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回去一个字不准提,尤其不能让墨姐姐知道。”她倒是不怕苏子墨知道她杀了人,只是怕苏子墨问起她杀人的理由,她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