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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过年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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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有那么一两副药,也相当于没有,它起不了多大作用嘛,死再多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只是秦世子已经在想办法搞药了,这个时间差,就是修理高家的好机会。”

    赵本真心情又阳光起来了,就是说嘛,常大叔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呃,仇人可能除外。

    何素雪暗笑,到底是个孩子,一点心思都藏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啦。

    她告诉赵本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师傅大概年夜饭后就会种痘苗。”

    很肯定的语气,该走的人家都走了,师傅该淡定做自己的事了。

    赵本真想反问一句为什么,可他问不出来,因为这也是他推断的结果。他突然想到,雪姐儿太聪明了好像也有点小烦恼,找不着那种被依赖的幸福赶脚呀。

    “哎呀,别纠结高家了,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抵了我的出诊费?”何素雪抱出小面包,推到赵本真面前,“要是不能让本姑娘满意,就叫师傅多宰他几刀!”

    赵本真唬着脸解活扣,“你也知道你是姑娘家,拜托别整天喊打喊杀的行不,太毁形象了有没有。”

    又来了,小正太你别整天对着咱说教行不。

    何素雪腹诽着,小嘴嘟得能拴驴了,挪挪小屁股,坐得端正一些,娇滴滴地说声:“知道了,爷。”

    这个爷字,令得赵同学浑身都软了,心里麻麻的痒痒的,既舒服又别扭,勉力牵牵嘴角,“嗯,这样多好。”

    “好你个头啊!你是我过命的兄弟啊!干嘛老是像个书院的老头儿似的,盯着我的言行举止啊,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啊,拜托你别总盯着我行,不,行!”

    何素雪此刻化身母暴龙,直立着膝盖,探身过炕桌,劈头盖脸给赵同学吃了好大一顿暴栗,没敲出满头包,也打得他满炕的躲。

    不疼,真的,就是臊得慌。

    “别打了别打了,是我不对,我不说了行不。”

    “以后不许对我说教。”

    “我不啰嗦就是。”

    “算你识相,认罪态度不错,本姑娘这次就放你一马吧。”

    两个没事人一样的各自坐回原位,赵本真接着打开小包袱,帮着挑出容易出手的珠宝首饰,他说找到了销赃路子,大伙能不能过个肥年就看他的了。

    如果何素雪此刻仔细观察,一定能看到除了笼罩赵同学全身的明媚忧伤,其实还潜藏了得意喜悦。

    赵同学可是个读书人,惯会玩文字游戏,他心里想啊,我只说不啰嗦,可没把话说死,到时你做得不对,我还是有权力告知于你的,哼哼。

    诶?好像最近俩人说话,都是“你,我”相称,好亲近的赶脚呀。

    赵同学心情飞扬了两个呼吸,又蔫巴了,因为他想起何素雪刚才说,他们是兄弟。虽然加了过命俩字,但兄弟二字的意思太糟心了有没有!

    赵本真捡好了四支金钗两对金耳环,何素雪颠颠儿从炕柜里摸出一只浅紫色荷包给他装,这是她折腾一下午的成果。

    赵本真打量打量,撇嘴,“这小猫长得真丑,哪买的赶紧退货去。”

    何素雪愤然叉腰,“这是小老虎!是老虎!不是猫!本姑娘亲自设计亲手绣出来的萌兽!”

    “什么兽?”

    “萌兽!就是可爱的兽兽!”

    “好吧,萌兽就萌兽吧。夜了,我走了,晚安。”

    在何素雪又一次暴发之前,赵本真揣好荷包溜出了房间,还替她掩好门叫她不送。

    身后的房门被重重地栓上,伴随着软软糯糯的不满嘀咕,赵本真按住怀里的荷包,嘴角勾了笑。

    一缕劲风斜飞而来,赵本真矮身让过,一颗细石子掉落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没惊动屋里的人。

    赵本真顺着方向看到正房门口大开,背光的那个身影,不是常得贵还能是谁。

    赵本真做了两个深呼吸,向常得贵走去,心中略有不安,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被凝结的冰块滑倒,一只温凉的大手拽住他领口一拖一提,将他拎进了屋。

    常得贵把人拎进屋,丢到炕上,关好门随即欺身逼近,几乎鼻尖碰鼻尖才停住,黑沉沉似夜幕的眼眸向外散发着冷意,“你在雪姐儿屋里干嘛?”

    赵本真缩了缩脖子,“没干嘛呀。”

    想到俩人厮打的动静,又哦了声,“我说错了话,她打我来着。”

    常得贵眉毛一立,杀气四溢,赵本真忙又道:“我没冒犯她,只说叫她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的,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结果她就怪我不该说教她。”

    听出赵本真话里的委屈,常得贵在肚子里笑翻了,表面仍板着脸训斥:“该!你说她言语不规矩,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叫什么?”

    “我……”赵本真冷汗直冒,仔细想想,好像自己的行为比雪姐儿更加不堪,这要是传到外面去……

    扑通,赵本真跪了,整个人匍匐在炕上真心认错,。

    “只饶你这一回!”常得贵抬脚,恶狠狠将对面的臭小子踹倒,叫你惦记我家雪姐儿!

    赵本真乖乖认踹,滚到炕边爬起来又跪行回来,重重地磕下额头,“本真多谢大叔大人大量。”

    “起吧。”

    “是。”

    等赵本真起来坐直,常得贵斜视道:“雪姐儿叫你帮卖什么东西?”

    赵本真丝毫不敢隐瞒,乖乖摸出荷包抖出里面的东西,笑说雪姐儿很小心,让分次分批销往不同的渠道。

    常得贵点头,“雪姐儿是比你谨慎。”

    赵本真无语,大叔的徒弟什么都是好的,只有咱是被嫌弃的可怜的娃,跑断腿找到的门路竟没一个说句好听的。

    砰!一个包袱甩到赵本真面前,打断了他细碎的怨念,一看包袱皮的颜色就知道是雪姐儿那里得的。

    常得贵没有别的多余的话,指着包袱说:“全卖了。”

    赵本真面部神经直抽抽。大叔,你的谨慎呢,你的节操呢,这么大一包东西,叫人家怎么卖。

    “现在甘州府的财力……”

    “一个月。”

    好吧,时间不算太紧,赵同学勉强可以接受,嗖嗖溜下炕提了包袱就跑。

    再不走,等下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小心肝不能再受打击了呀。

    门帘在身后落下之前,送来常得贵幽幽的叹息:“雪姐儿还小,你多用点心……”

    赵本真抬起的右脚顿住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脑子转得飞快。

    大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穿我的心思了!他什么时候看穿的!

    啊!好丢脸!

    赵同学弱弱地应声是,捂着发烫的脸颊逃回屋子,和他一屋的王小九早趴炕睡了,听到动静眯着眼看看,咕哝一句,翻个身又闭眼睡了。

    赵本真把东西藏好,脱了棉衣棉裤上炕钻了被窝,可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没有睡意,时不时的,没意义的傻笑两声,把路过他门口的两只野猫吓跑了。

    何素雪不知道师傅大人把自己给卖了,睡得饱饱的起来,对着新置办的铜镜摸下巴。

    最近伙食不错,小脸见肉肉了哟。过年期间还得加油多吃,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努力向少将军看齐!

    “为了S,努力!奋斗!”她喊着口号,回到大炕上练起了瑜珈。

    大年三十这天,琳琅街热闹了半天,各家铺子就关了门开始忙活年饭,有家的伙计要赶回去团圆,没家的伙计就跟东家一起凑合了。

    江南药铺这几天除了卖些牙膏和秋梨糖,别的没什么进项,不过人人都说是肥年。

    常得贵大清早就让人把方再年喊回来对账,两位婶子把年饭备好告辞回家后,小大夫们和伙计们就被叫进了正房。

    赵本真很知趣,自动进厨房避嫌。

    他坐在灶前烤火,大锅里蒸着婶子们做好的饭菜,两张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小酒杯,每桌一坛“九里香”坐在放了半盆热水的粗瓷盆里,这可是甘州最上等的高粱酒,一坛值六两六钱银子,没记错的话是秦晓月送来的年礼。

    正房处传来欢呼声,赵本真竖起耳朵听了听,心中不乏艳羡与失落。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念军营,若不是常得贵传信,叫他回来以避过刘升华的锋芒,此刻他本应和袍泽们一起过大年的。

    有门吱呀响,少年们的打闹声越来越近,赵本真站起身,弹弹棉衣上的草木灰,心中的苦涩也随之挥出体外,只是,表情清冷擦不掉。

    毛永青甩着手上的红色荷包,第一个冲进厨房,大声嚷嚷着:“开饭了,赵哥儿快入席,别挡道,我来上菜。”

    赵本真没动,直接掀起锅盖放到一边,用灶台上的两块布护着手指,端起最上面的一碟蘑菇炒鸡。

    十二道硬菜陆续上桌,扑鼻香气令人食指大动,众人迅速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常得贵和徒弟们一桌,赵本真和伙计们一桌,恰恰是每桌五人,常得贵和赵本真都单独坐了上位。

    何素雪扬起手中的铁勺敲敲汤盆,叫道:“先喝汤先喝汤,喝了汤再喝酒,不伤胃。”

    好吧,为医者当身先士卒,一点一滴培养良好的养生观念,众人放下酒杯端起碗排队打汤,常得贵先尝了第一口,小的们才纷纷开吃。

    后面常得贵致祝酒词,只说了一句话:“干了,明年都有好运道。”

    众人哄然答应,一口干了杯中酒。

    何素雪干了杯才发现,自己杯中的怎么是水呀,忙看刚才倒酒的关有树。

    关有树等着她呢,笑得很云淡风轻地说:“师傅说女娃不给喝酒。”

    何素雪头顶冒出森森的怨念,“偶不是经常都一杯倒的。”

    陈有亮指着她笑,“看看,还没喝就连话都说不好了,喝了指定得倒。”

    常得贵把空酒杯往桌面一扣,温声说:“师傅陪小何,吃饭吧。”

    何同学还敢说什么,乖乖吃饭,心里有个小人儿拼命捶地,哀嚎师傅大人不厚道,你那是要种痘不敢喝,干嘛拿本徒弟做挡箭牌啊,过年不喝酒叫什么过年啊,(以下省略千字牢骚怪话,诸位看官自行脑补即可……)

    常得贵不喝酒,底下小的们仍端了酒杯来敬,他便盛了一碗汤,以汤代酒,大家也不计较,这就是个心意。

    桌上最高兴最活跃的是关有树,难得今天师傅不禁他的酒呀,敞开了喝,敬人家的时候就说我喝两杯你喝一杯意思意思,人家敬他的时候就说你敬我我得回你一杯。

    得,两坛九里香,倒有大半进了他的肚子,最后光荣在桌子上,被毛永盛兄弟俩扛回屋了,子时放鞭炮的时候都没能炸醒他。

    何素雪要给二师兄做碗醒酒汤,常得贵说:“不用,让他醉死拉倒,省得聒噪!”

    何素雪只好作罢,心说二师兄呀,不是师妹不帮你,实在师傅霸气侧漏,师妹顶不住呀,你自个儿多保重吧。

    这顿年夜饭吃到下午申时,也就是…多的时候结束,伙计们快手快脚洗刷干净碗筷,便开始蹲在大灶前烧水,大伙轮流洗澡更衣,要洗去一年的疲惫与霉运,要干干净净迎接新的一年好运到来。

    期间,林有文说把老2喊起来洗刷,常得贵又在屋里冒了一句:“不用,让他脏死拉倒,省得碍眼!”

    大师兄不晓得老2哪里得罪了师傅,大过年的往死里整他,讪讪地笑了笑,再也不敢提老2。

    何素雪与知情的另两只懂得,常得贵对关有树的惩罚本来告一段落了,偏偏他今天又没控制好嘴巴,醉成那个样子,于是,新一轮的惩罚开始了。

    常得贵第一个洗澡换上新衣,天青色的厚棉长衫,是何素雪买了布请绣庄的绣娘赶制出来的,喜孜孜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回屋歇着不出来了。

    林有文洗完就守在堂屋里,说是师傅命他守夜,让小的们自行玩耍不用管这些,其实是常得贵种了痘苗,他要守护观察,并且隐晦阻止所有人接近师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