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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缘分还是巧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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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你真的不清楚,人生究竟是上帝安排的缘分还是一连串无意义的巧合。

    大半个夏季过去了,虽然已立秋,天气还是热得够呛,天气预报一直说,还不清楚哪天冷空气会到来。所有人都被高温折磨得筋疲力尽,懒散得没有生机。叶小麦和客人们都是葛优瘫状态,谁也不想多动一下,任何想做的事,包括工作、恋爱、健身,甚至逛街,都蛰伏起来。直到8月底,天气才仿佛厌倦了炙热,尽管阳光还很强烈,空气中却有了一丝秋的味道。

    有一天,叶小麦做完一份绿豆冰糕,把填满绿豆花的模具放进冰箱,终于坐到窗边休息。气温降到30度,体感适宜多了,好些想法又开始躁动。她回复了周三袁西西的逛街邀请,她们会先去购物广场的三楼做一个指甲护理,然后在商场里逛一整天。那个商场里有很多她们很喜欢,但只能偶尔买一两件的商品。叶小麦接受了邀请后,心情变得愉悦,她清闲得够久,决定折腾起来,也是到折腾的时候了,于是翻开涂鸦本,思考着秋冬季的饮品和甜品单,一边涂涂画画。

    透过窗户可以见到院门一角,门半掩着,能看到外面路边高大的梧桐树,阳光透过茂盛的叶子间隙,掉落在地上,细细碎碎的。

    等等,刚刚院子门外闪过一辆大红色的跑车,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过了几分钟,挂在门上的铃铛响了,叶小麦起身查看,却见一个面熟的男人站在门边,环顾整个大厅一圈,最后碰到她的目光。他略有些惊讶,随即微微勾起嘴角坏笑一下:寒酸姐姐!叶小麦想起他来,就是那个宝马男吕安彦。她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却故意叫不出他的名字,然后看他不高兴地皱眉。

    吕安彦一屁股坐到叶小麦刚刚坐的落地窗旁,说:这是你的店吗?一边随手拿起她的涂鸦本,摇摇头说:字不错,画儿不行,笔法太凌乱。

    叶小麦有时会随手涂些小植物或者花园小景。她走过去坐到对面,拿过涂鸦本,很认真地欣赏一遍,说:我觉得很不错啊,作为业余爱好者我很出色了。

    他哈哈大笑,凑过来说:寒酸姐姐,你真幽默。

    叶小麦浅笑一下,起身走到吧台,给他泡咖啡。她用的不是咖啡机,是手工磨豆机,他走过来饶有兴趣地坐在吧椅上看。

    等水开了,在咖啡杯上架上瓷质过滤杯,垫上滤纸,倒入咖啡粉,慢慢倒上开水,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

    把杯子递到他跟前,摆上奶油和糖包。他什么都没加,喝了一口,表示味道不错,问是什么咖啡豆。叶小麦说商业机密。

    叶小麦喜欢的电影《海鸥食堂》里,一个男人教幸惠如何让咖啡更好喝,要在滤泡注水前,把手指放在咖啡粉里,心中默念咒语“kopiluwak”,咖啡就会与众不同。

    所以她说,我用咒语。

    然后问他来干嘛,觉得他不是找个咖啡馆安静待上半天的人。

    他放下咖啡杯,悠悠地说:我无聊就转转我家各处房产。没想到店是你开的啊,我真是来对了。

    叶小麦想了下,没错,房东是姓吕,不过听他轻描淡写地炫耀财富,觉得有些好笑,不再理他,自顾收拾好吧台,开始给自己的所有书盖上印章。

    叶小麦知道城市里有这么一群房二代,手上都有5套以上房产,靠房租就能衣食无忧。之前,叶小麦被忽悠去相亲,对方开着宝马5系接她,称自己家共有11套房子。他小时候的邻居玩伴现在每人都有10套左右,很多人不学无术,也不干正经职业,喜欢赌博或盲目投资,亏了就卖掉一套房填窟窿。他说他不一样,他以前大专毕业后就跑出租,现在还干着这个职业,尽管换班后他就宝马车来去,但对他这样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来说,日子要慢慢过,不管什么职业每天按时上下班,都能让自己不走偏。他现在想找个有文化的媳妇儿,也许将来能一起谋点事,有文化不会太吃亏。

    叶小麦觉得他人很实在,很赞许他的想法。但她内心形而上的酸腐气息很重,她希望自己的婚姻不仅仅是过日子。她没有明确表达这种想法,两人很默契地不聊谈对象的事。房二代自称飞哥,让叶小麦有什么弄不了的体力活儿就找他帮忙,随叫随到。叶小麦当然不会给他添麻烦,但还是忍不住羡慕他未来的媳妇儿。

    吕安彦是不是房二代,叶小麦不知道,但他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在我们俗语里,有文化和有知识还不一样,有文化包含了更多,除了知识,还能看出气质和涵养。吕安彦给叶小麦的感觉就是这样,除了,他为什么总对叶小麦表现得很轻浮无礼?

    吕安彦看叶小麦一直盖章不说话,走过来问印章上写的什么,叶小麦说索味,soulmate。

    吕安彦说哟,文艺女青年。再扫她一眼,改口说:文艺女中年。看她面露嗔色,他笑哈哈地退后两步,端起咖啡杯,很享受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开始参观咖啡店,走到莫奈的画作旁端详了好一阵子。

    叶小麦走过去,一道欣赏画作。如果能有块地,她一定会建一个世外庄园,里面一年花开不败,像塔莎奶奶一样,或者像梅尔在普罗旺斯那样。啊,想着就忍不住有笑意,但是吕安彦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吐槽的机会呢。他说:印刷品!你挂印刷品!什么时候我画幅给你,我的作品在伦敦街头可是卖过5英镑的。

    那一刻,叶小麦从自己的庄园幻想中回过神,心里想,我永远也不会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他们自负,直白,带有侵略性。她说:真遗憾,我可不愿意付5英镑买你的画作。

    他看到叶小麦有些生气的样子,又一次笑起来。也许他就是以逗她生气为乐,叶小麦想,她不再说话,继续给书敲印章,啪啪敲得响。吕安彦坐到对面说:寒酸姐姐,真生气啦?我们去吃好吃的吧?不理我?快中午了啊,你店里也没有客人。

    也是,今天除了房东的儿子来白喝了一杯咖啡外,还没有客人,经不住他撒娇似的邀请,叶小麦同意了。不过有个条件,我不想吃没有特色的店。叶小麦说。

    他想了想,说:没问题,有个地方一定是你们文艺女中年喜欢的。

    叶小麦锁上院门,坐上他的车。还是第一次坐跑车,叶小麦有些兴奋地看看仪表盘,看看车内装饰,最后看到吕安彦略鄙夷的目光。她转头忽略掉,从包里拿出墨镜,不慌不忙戴上,感觉好极了。他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加了油门跑起来。

    车子渐渐出了城区,明显往郊外山林里走了。叶小麦说这是去哪里啊?他说一个寺庙。叶小麦说,哦,我路盲啊,不许把我弄丢了。他扫她一眼,说:不值几个钱。叶小麦撇一撇嘴,皱一皱眉,不再说话,开始欣赏车外的风景,路不宽,只有两个车道,狭窄的地方如果对面有车,就只能停下让行,但满眼都是树木,葱葱郁郁,偶尔有一两棵早熟的染上秋色,像漫山遍野的翡翠夹杂着点成色不好的蜜蜡。

    车开始往山上爬,叶小麦打开车窗,把手伸到窗外,让风争先恐后地从指间穿过,吕安彦说:你土不土啊。叶小麦说:我忘了带丝巾了,我应该往窗外飞丝巾。吕安彦发出绝望的呼声。

    车奋力爬上一段将近45度的坡,最后停在一个院落前。叶小麦走下车,打量院门,不是鎏金铜瓦宝象庄严的那种,相反,很朴素,一边石柱有破损,横梁上有刻上去的“崇源寺”三个不大的字。从院门望进去,很破败,院子里却停着一辆东风标致的跑车,吕安彦得意地说,我供养的,给住持老头子没事耍酷用。

    老住持已经90多了,并不在寺院,而是一路云游去了日本。吕安彦带她参观了整个寺院:这里是藏经阁,这里是讲经堂,这里是居士清修的地方,这里是老住持的屋子,看到窗户上都用木板钉死了吧?居士供养的东西太多了,老头子怕小偷。他显然是这里常客,一路跟碰到的小僧人打招呼。那些小僧人看一眼叶小麦,然后大悟的微笑点头应答。叶小麦只能跟着他转来转去。

    寺院本来就不大,一会转完了,他问:饿了吗?她说:嗯。你打算请我吃特别的,是指吃斋饭吗?他回答道:没错,免费的,不过也没那么容易吃到。那边小林子,他指指前方,说:要捡够一顿饭的柴火去换取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