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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大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摩擦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响起,无端的觉得凄凉。
“掌灯——!”
福海高声唱和,身后举着宫灯的小太监鱼贯而入,穿插在各殿走廊,点亮了长春宫。
司徒郎与林美人缓缓走进来,两人身后的一队侍卫不用吩咐,已经各自散开在宫殿角落翻看搜查。
不过是半个月没有人住,屋里的茶壶盖上已经落了浅浅一层灰,看得司徒郎眉头紧皱。
这些宫人真是太失职了,即使无人居住,但皇宫各处每日都有宫人打扫,茶壶盖上绝不应该落灰。
“福海公公,这长春宫无人打扫吗?诺大的宫殿居然空无一人,记得以前还有两位才人在此居住的呀。”林美人抬手在茶壶盖上抹了一指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回娘娘话,奴才不知,不过奴才已经把原先长春宫里负责大小事务的胜公公唤了过来。”福海笑着回道。抬头见到林美人点了点头,招手唤来站在屋外等候的胜公公进来。
胜公公年约四十,也算是宫中比较体面的老人,但是自从容玉霜被打入冷宫后,长春宫各处太监宫女尽数被打发到了其他地方,这胜公公日子过得没以前好,面容看起来颇为憔悴,身上本应该是暗红色的宫服也变成了深蓝色,似乎降职了。
他躬身进来,先跪下行礼,听见林美人开口喊自己回话,猜想也许有翻盘的机会,一字不落的道:
“当日容婕妤被贬,皇上和各宫娘娘离开后,贴身伺候容娘娘的其余三位宫女尽数被当场杖毙,而后皇后娘娘身边的兰芝姑姑传来娘娘懿旨,王才人和季才人迁出长春宫,而后遣散了我等伺候容娘娘的宫人,闭了长春宫,再之后的事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后娘娘为何要把其他两位才人迁出去啊?”林美人独自低声呢喃道。
心里却觉得皇后此举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但是她有这个处理权,还真不能说她越权什么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果真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朝堂之上端木一家势力强大,又是开国元老,两朝皇后皆是出自端木家,皇上十岁登基,十六岁才从太后手里拿到属于自己的权力,他现在自己皇位才刚刚坐稳,就算觉得皇后有古怪,但因为忌惮端木家,恐怕不也会再查下去。
想到这里,林美人抬眼往司徒郎脸上看去,却不见他有任何波动,拢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捏紧。
在这一刻,刚刚穿越过来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迷茫和不甘,她原本以为只要凭着疑点找到真凶手很简单,现在想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这后宫的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查到什么没有?”司徒郎心里已经知道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但还是公事公办的问了一句。
他原本以为回答他的是侍卫长答没有,没想到侍卫长匆匆忙忙拿着什么东西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微臣在宫女香芹的房间里发现一封信!”
“什么信啊?”林美人有点激动,却不敢伸手去拿。
司徒郎微微挑眉,“上面写了什么?”
“回皇上,信上是写给宫女香芹的,说是她的家人都在对方手中,要她按照信上说的,把容娘娘送给林娘娘的香囊调换成参入麝香的另一个香囊,如若不从,就杀了她的家人。”侍卫长丘茂业回道。
听他说完,林美人双眼顿时一亮,看向神色莫名的司徒郎道:“皇上,事情果然有蹊跷,按照信上这么说,那容娘娘就是被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还请皇上明察!”
司徒郎拿过丘茂业手上的信看了看,沉吟良久。
“皇上?”林美人焦急的唤了一声。
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紧手中的信纸,唤了声“福海”,吩咐道:
“林美人小产一事有待推敲,容采女并非真凶,恢复其原有婕妤位份,照住长春宫,昔日照料宫人尽数召回,另赐一等宫女四名,嬷嬷一名,掌灯太监四人,白银卷须红宝石簪一支,碧玺雕花簪一支,赤金嵌红宝石莲花耳坠一对……”
等着长长的封赏念完,福海压下心底的唏嘘,躬身笑问道:“现在就迎容婕妤娘娘回宫吗?”
“你说呢?”司徒朗冷冷反问了一句,背着手就走了。
这番动作连林美人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也知道皇上现在心情不好,赶紧对胜公公吩咐道:“劳烦公公带人赶紧收拾屋子,今日就不叨唠了,过几日姐姐休息好了臣妾再来请安。”
说完,带着非常复杂的心情追着司徒朗走了。
“恭送——皇上,恭送——林美人!”
“好了好了,胜公公,皇上和娘娘都走远了。”
福海乐呵呵的朝胜公公开了个玩笑,这才拱手道:“还得去打点,先走了,胜公公你先忙着,回头得空咱们喝两杯,你这大起大落的,必须得给你压压惊,哈哈哈!”
胜公公现在还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谄笑着给福海道了谢,目送他和宫人侍卫离开,再抬眼看着这空空荡荡的长春宫,心底暗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希望日后的日子真正好起来,也希望这个容主子是个厉害的,他们这些奴才才能跟着高升呐……
显然,对于容玉霜突然失势的事情,胜公公还是心有余悸,不过他也没时间多想,福海派去召回宫人的小太监已经带着一堆人和赏赐回来了,马上陶宝就要住进来,他得赶紧把宫殿打扫干净。
站在屋顶上的陶宝抬手比了个“耶”的手势,收回手上的信纸和毛笔转身回到冷宫。
虽然预料之中在长春宫没有发现有用线索,但是没有线索她可以制造线索的嘛,况且现在这个皇帝正被端木家压制得厉害,只要不傻,他也是要再立一位婕妤上来,同思充媛和惠昭仪一起牵制皇后和闵淑妃的。
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自然不能让皇后一家独大,陶宝猜想皇上一开始是想提林美人为婕妤,但是林家的家世到底是比容家差些,现在又刚好能把容玉霜这个战斗力更强的女人洗白,再次把她提起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不止长春宫内热热闹闹,其余东西十一宫具是灯火辉煌,因为容玉霜居然又回来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再次回归,往日这后宫的战斗那就不知要往什么方向发展了。
光是想想她那跋扈性子,位分在她之下的美人才人们都无法入眠,她们很方啊!
而皇后居住的承乾宫中宫,坤宁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却一个大气都不敢喘,听着屋里不时传出来的手指轻叩声,吓得那是两股颤颤,纷纷跪倒在地一动不敢动。
屋子里,整个天启王朝最最尊贵的皇后娘娘端木依柔端坐在椅子上,指尖不停击打着手边的桌沿,半晌才抬头看向身旁垂眼冷眉的兰芝姑姑,她轻声问道:
“你不是说她必死无疑吗?居然又让她翻了身,你们拿了我的钱,就是这么替我办事的吗?”
兰芝姑姑眼中冷光一闪,她冷冷道:“那日在冷宫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一刀了结了她,哪里还有现在的麻烦!”
“她害得我端木家这么惨,想多折磨她一些时日有错吗?”端木依柔却并不后悔自己当然阻止兰芝了结她,她端木依柔只恨不得吃她的血喝她的肉,不多折磨她些日子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兰芝冷冷嗤了一声,也不欲与端木柔争辩,只提醒道:“那个林美人很有问题,你多注意吧,之前的安排继续按照计划进行,剩下的,随机应变!”
说罢,她转身就离开了内殿,独留下咬牙切齿的端木依柔低声愤恨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我花钱请来的,横什么横......”
走到门口的兰芝脚步一顿,冷笑两声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