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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冲她点点头,示意她一块儿进去,香儿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进了屋。
屋里,陶宝斜靠在窗边的炕上,花盆底已经脱在地上,脖子上系着的白色领子也被扯了下来,随意搁在炕上的小几上。
模样好不悠闲。
“小主!!!”
彩云一进来便见到这样一幅画面,小腿瞬间吓软,双膝一曲,要不是香儿在后面赶忙拉出,她差点就要栽到地上去。
这答应的住所地面上可没有地毯铺着,那是实打实的地板砖,摔倒一下,绝对疼得酸爽。
陶宝偏头往门口看了一眼,见香儿手忙脚乱的扶着腿软的彩云,有点心疼她那纤瘦的身子骨。
不过香儿看着瘦,力气却不小,大她一头的彩云也让她给扶稳当了。
两人刚刚站定,见陶宝面无表情的瞧了过来,慌忙屈身请罪。
不过还没屈下去,陶宝便摆手随意道:“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俩自己找事儿做去吧,没事的话就自己去休息,我这不需要人伺候,我想静静,对了,别问我静静是谁。”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家主子说出来的话。
刚刚还那般气势惊人,这一下子又变得犹如那和煦的春风,怕不是故意试探她二人吧?
“怎么?不想休息?”见二人愣住,陶宝撑着下巴戏谑的问了一句。
两个丫头顿觉受宠若惊,躬身道了谢,踉跄着出了屋子,仰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竟有种恍如隔世般的不真实感。
“香儿,咱们小主一直是这样喜怒不定的吗?”彩云小声问道,生怕屋子里的陶宝听见。
香儿摇头,满眼的茫然,挠挠头,疑惑道:“我也不知......我家小姐好像一直是这样的吧。”
“对了!彩云姐姐,我还不知道我今后住哪儿呢,主子不需要咱们伺候,姐姐你不如先带我去看看住处吧,还有下午的晚膳,也还不知道去哪儿拿呢。”
彩云被她这话一说,顿时懊恼的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着示意香儿跟上,一边走一边道:
“来,咱们的房间在这边,屋子够大,你我共用一间还显得宽松呢,对了香儿,怎么不见咱们小主的行李呀?”
“咱们小主没有行李。”香儿回道。
彩云竟没有觉得奇怪,脑子莫名其妙的下意识觉得这个事情居然很正常,没有再问行李的事,而是继续道:
“小主们的早膳和晚膳都得到御膳房去取,不同位份不同配比,宫中都是算好了的,不会多也不会少,但还是早点去取比较好......”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陶宝在屋里听着,忍不住赞了公司一把。
她一个BUG,居然变得合理了,也是厉害了。
按照规矩,陶宝这样刚进来的小主要先去见一宫主位,但陶宝又不是真的后妃,她当然不会去。
这永和宫主位是今年正月里刚刚晋升的宁嫔,今年二十五岁,雍正元年入的宫,今年是雍正七年,在宫里也算是老人了。
性子如何陶宝还没去打听,也不感兴趣。不过她刚到这里宁嫔却没有派宫女前来问候,可见不是个喜欢做表面功夫的。
当然,还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她位份太低,又太没有存在感,还是半路公司硬插进来的,身上自带“见之即忘”BUFF,可能啊,她只是不主动去刷存在感,人家压根想不起来她这个人。
夜幕渐渐降临,晚膳是彩云到御膳房领来的,两菜一汤,虽然凉了,但味道还不错,陶宝吃得挺开心。
晚膳吃过后,陶宝明显能感觉到对面丽景轩里的人都躁动起来,或坐或站,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行动间都带着抹浮躁。
此时天还没全黑,看时辰,却应该是皇上用完晚膳,该掀膳牌之时。
所谓的膳牌,便是绿头牌。皇帝晚膳用完,太监则会举盘跪在皇帝面前,由皇上翻牌。
如果皇帝没有兴致,则说声去。若有所属意,就拣出一块牌,扣过来,背面向上。太监拿过此牌,交给另一位太监,这位太监专门负责把将要求承幸的妃子用背扛到皇帝的寝所来。
清代侍寝制度是出了名的苛刻,为防止妃子中出现刺客,妃子必须裸体来到皇帝寝所。
方法是妃子被带到离皇帝寝所不远的一间屋里脱光衣服,宦官用红锦被或大衣将她裹上,扛上肩,背进皇帝的寝所。
到帝榻前,帝先卧,被不复脚,妃子去掉外裹的红锦被或大衣,赤身由被脚逆爬而上,与帝交焉。
完事后,妃子从帝脚后被太监拖出,继续裹被背走。
走了还不算完,皇帝留与不留两个吩咐,所对应的是两种待遇,陶宝读着这些资料,心中便是一顿恶寒。
这种方式,女性毫无尊严可言,当真是令人觉得不舒服。
不过皇后会好一些,房间是单独的,过程也没有其他妃嫔那般苛刻,也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
天色已经全黑,宣布绿头牌早翻了,整个永和宫都没被点中,其余人还好,常常在那边发了一通脾气,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砸了些什么东西。
这后宫消息灵通得很,不多时,陶宝便瞧见有小太监偷偷摸摸进了前院正殿,低声吧侍寝的休息告诉了宁嫔身边的管事嬷嬷。
是今日和她同批入宫的顾常在。
不多时,陶宝这边出去晃了一圈的彩云也回来了,进屋便酸溜溜的道:
“小主,奴婢打听到了,今晚侍寝的是顾常在,好像还是和您今日一起进宫的呢。”
香儿从外面提了个空桶进来,刚好听见彩云的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陶宝收回神识,扭头来看她那空桶,便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故意装作不知,皱眉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丧着个脸。”
彩云也停下话茬,转头看了眼香儿手中空空的木桶,眉头顿时皱起,颇有些不岔的问道:
“可是有人欺负你眼生故意刁难你了?”
香儿没点头也没摇头,怯怯的提着空桶看着陶宝,委屈道:
“小姐,奴婢去要热水,报了您的名号,那管事太监竟说不记得宫中新来的有这样一位陶答应,奴婢好说歹说,他就说去查查,半晌才回,却说热水全给顾常在那边端去了。”
“奴婢又求他再烧一锅水,明明里头还烧着水呢,他却回我烧水厨房熄火了,让奴婢赶明儿早点来,拿架子凶了奴婢好几句,这才放奴婢回来。”
说完话,小丫头眼眶霎时间便红了,紧紧抿着嘴哽咽得直耸脖子,金豆豆不要钱似的噼啪噼啪落了下来,显然先前被那烧水太监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