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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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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沈晗月选了一件蓝色的交领宫装,腰上束着月白色绣银丝玉兰花图案的缎带。

    琼书为她挂上玉佩,沈晗月垂首一看,竟是那枚吉庆富贵双鱼玉佩,这块玉佩是一对的,祖母说是由千年古玉打造,这枚是她的,还有一枚是楚曜的,原本打算在大婚那晚拿出来,还想着如果他不喜欢,觉得带情侣玉佩矫情,自己就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总之,就是要他天天带着。

    可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快……

    琼绣在为太子妃细细打理百褶裙,发觉她看着那块玉佩出神,连忙道:“娘娘今日的裙装配白玉佩是挺好的,不过还是那枚流云百福和田玉佩更搭一些。”她一壁说着一壁换了一枚玉佩,再暗暗剜了琼书一眼,怨她太没眼力见,这不是戳小姐心窝么?

    “嗯,你看着办吧。”沈晗月佯作无事,抚了抚发上的纷繁头饰,对着落地菱花铜镜略略端倪一番,这身打扮,看起来略显清冷又不失端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慢悠悠的穿过水晶珠帘,坐入一旁的沉香木鎏金镶青玉石月牙桌前,开始用膳。

    筱雪禀道:“娘娘,范侧妃与她们已经来了。”

    沈晗月点头,“位置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有伺候过殿下的站左边,没有伺候过的站右边。”

    沈晗月缓缓喝着碗内的杏仁薏米羹,按着昨日竹烟的提醒,故意让那些嫔妃等上一等。

    原本沈晗月是不兴这种做派的,可昨日竹烟很是婉转的提醒了一下,作为进宫多年的宫婢,自然知晓太后与皇后这样做的目的,是以,沈晗月也就将这架子端了起来,反正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学学长辈的处事风格也没什么不好的。

    良久后,沈晗月用清茶漱完口,才领着二琼她们前往悠然殿的前头。

    主厅里站着五十多名女子,站在左侧的有十五名,右边则有四十多名,显得有些拥挤。

    范婉蓉居中,见到沈晗月的到来,领着众人敛衽行礼,全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人怠慢。

    沈晗月坐入靠窗的罗汉榻上,打量着众人,没有立即唤她们起身。

    楚曜的品味的确很有意思,有侍寝过的十五名,都是他从外头带回来的,看妆容都显得朴实而素雅,以赵良娣为首。而右侧那边的佳丽,都是太后与皇上赐的,他是一个都没碰过,里头各种姿色皆有,妖娆的,丰腴的,秀雅的……看的眼睛都花了。

    沈晗月有时候会这样想,自己也算是皇上赐的,而范婉蓉当然是太后赐的,可最终,楚曜还是没有破例,这样讲起来,她们是不是也应该归到右边那队去?

    不,范婉蓉可能例外,楚曜虽说晚上没有去过她的房里,不过白日里,都是让她在拙政殿的书房里伺候,所以楚曜对她,似乎还是有几分特殊。

    沈晗月径自想着,直到琼书轻声提醒:“娘娘。”她才晓得回神,客气道:“妹妹们都起吧。”

    众人垂首站好,双手交握在小腹处,很是拘谨。

    “你们都坐吧,这屋有点挤,都是自家人,就别计较了。”沈晗月让筱雪安排她们坐好,再将茶水呈上。

    因着这是沈晗月与她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以,生疏是肯定的,气氛也有些沉闷。

    其实她自个儿也觉得别扭,却也只能强撑着,过一会儿,才能让她们回去。

    “小猪猪怎么没来?”沈晗月问起楚曜的长子小楚纪,听安宁郡主说,他的乳名还是太后给起的。

    “禀娘娘,殿下后日出征,让小殿下前去书房,说要考他功课。”赵良娣恭谨答道。

    沈晗月颔首,“殿下关心小猪猪的功课,那是好事。”筱雪领着一列宫婢将准备好的茶水呈上,沈晗月执起茶蛊,浅笑道:“这茶是本妃祖母从家乡捎来的,妹妹们尝尝吧。”她一壁说着一避打开瓯盖,嗅了嗅上头萦绕的桂花茶香,清香扑鼻,轻啜一口后,再将视线睨向一起执起茶蛊准备品茶的众人。

    “啊——”右侧几名嫔妾打开瓯盖的瞬间,花容失色,直接将茶蛊打翻在地,连带着烫到了身旁的人,一时乱作一团。

    沈晗月又将目光掠向左侧的女子,除了赵良娣面色大变,其余的女子倒显得从容许多,并没有像右边的女子那样惊吓过度,看来楚曜喜欢沉得住气,深沉些的女子。

    一般女子,看见茶蛊内部时,肯定会惊一下的,可她们明显要比右边的莺莺燕燕大胆许多,更有一种整齐划一的感觉,就像经过统一调.教似的。按理,她们出身不一样,成长环境也不一样,可面对突然状况时,却都波澜不惊,极其相似,瞧不出害怕也感觉不到情绪。

    另一边的范婉蓉也是吓得不轻,身型震了一下,盏内的茶水溢出,流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立即粉红一片。

    沈晗月看在眼里,佯作不悦,发问的语气蕴着危肃:“怎么回事?”

    “娘娘,你是太子妃,我们是诚心诚意来拜见你的,你怎么……怎么可以给我们喝虫子呢?”质问的是那名最早跳起来的女子。

    沈晗月微微偏头,竹烟上前一步,耳语道:“这是紫兰阁的陈昭训。”

    陈昭训的闺名叫陈娇娇,沈晗月对她早有耳闻,她是江州知府的独女,去年选妃进的宫,被太后赐给了楚曜。在东宫里,她有些跋扈,是自小惯出来的毛病。

    沈晗月再将目光落向陈昭训身旁的女子,她是真的被吓的不轻,面色惨白,眼泪都出来了,胆子这么小,应该就是年奉仪了,她是年妃娘娘的外家侄女。

    沈晗月上前几步,走至陈昭训身前:“你这是在质问本妃吗?”

    年奉仪有些惶恐,跟着跳起来还打翻了茶蛊,本就失礼,太子妃完全可以拿她治罪,这样想来,她立即跪下,另外也摔了茶蛊的两名嫔妾也跟着跪了下来。

    陈昭训见到她们这样,有些心虚,双眸微闪,欠身道:“娘娘不喜欢我们,或者我们做错了什么,径直说便好,何必如此戏弄妾身。”她觉得自己有理,试着对上沈晗月的视线,却立即败下阵来,垂下了头。

    沈晗月轻哼:“戏弄?本妃干嘛要戏弄你们?”她端起身旁没有打翻的茶蛊,上头漂浮着两只比黄豆略大些的虫蛹,望了望众人,噙着笑喝了下去。

    陈昭训目瞪口呆,怔怔的僵在原处,而其他人也没好多少,都像看妖女似的,只是有的比较明显,有的稍微收敛一些。

    沈晗月取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吩咐道:“琼书,你来说说这东西有什么用?”

    琼书上前一步,念念有词:“蜂子味甘平、无寒无毒,主治腹内留热、小便……”

    沈晗月挥手让她停下,笑着言道:“本妃家乡有个说法,说这蜂蛹主治凤蛊毒、保肾、补虚、益中,久服皮肤有光泽、有好颜色而不老的效果。”说着,她顿了一下,亲自将年奉仪扶起,继续道:“原想着好东西就别自个儿掖着,既然做了姐妹,当然要有福同享了。”

    陈昭训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也知道太子妃是故意试试她们,而旁边的人都能将分寸拿捏得当,就她自个儿冲动的得罪了太子妃。

    沈晗月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试试她们性子的深浅,也顺带着让她们知道,东宫的主母可不是省油的灯,做小妾的要蹦跶也要掂量掂量,别搞些低智商的手段丢人现眼,还要让她不清静。

    “既然有人不领情,本妃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散了吧!”

    众人悻悻地行礼告退,沈晗月吩咐琼书将烫伤药给范婉蓉送去,然后领着一些宫婢出去逛逛,装病十多天,是该晒晒太阳,人都快发霉了。

    逛了好大一圈,她有些倦了,准备回寝殿睡个回笼觉,结果才穿过回廊,就看见站在寝殿外头的楚曜,身旁还有那个肉嘟嘟的小楚纪。

    他今日并非平日里的一袭素白锦袍,而是穿着淡蓝色的缎子衣袍,上头露出银色镂空祥云龙纹的镶边,腰系白玉腰带,颀长而挺秀的身姿,看起来格外清隽。

    沈晗月一直承认楚曜长的好看,第一美男子的称呼她是认可的,只是自大婚那日短暂相见后,也就现在才瞧见他人。是以,沈晗月本能的想,这么多天没露面的人,是不是因为早上那蜂蛹的事情,他来质问自己的?

    沈晗月微微怔楞,脚步迟疑须臾,才继续向前走去。

    “见过太子殿下。”她规矩地侧身行礼后,微微垂首,面上噙着笑,尽是生疏与客套。

    楚曜躬身,抚了抚身旁小楚纪的脑袋,小楚纪立即双手放在胸前,朝沈晗月行起大礼:“纪儿见过母妃,母妃万福金安。”

    “纪儿真懂事,进屋去吧,外头风大。”沈晗月笑着让小楚纪起来,领着他走进主屋。

    琼绣先一步拿出原先准备的手信,沈晗月接过,为小楚纪带上:“长命锁是母妃给你的,希望纪儿平平安安的。”

    “纪儿谢谢母妃。”小楚纪看起来又懂事又乖巧,只是有些怕她,糯糯地说完这句,就立即缩在楚曜的身侧。

    楚曜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表现的很好,不用怯场。

    “你既已大好,那就随我们去慈宁宫向皇祖母请安吧。”

    “是,太子稍等片刻,容臣妾去换身衣裳。”沈晗月道完,便走向内殿更衣。

    二琼随她进去,取出早上供她挑选的另外几件,沈晗月指着那身鹅黄裙装道:“就这件吧。”

    “娘娘,其实……”琼书疑惑沈晗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更衣,身上这身就可以随太子去慈宁宫的,却平白无故的让太子等在外头,她觉得有些不好,但小姐素来有主见,定是有她的道理,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沈晗月心知琼书没有吐出的话语是什么,她只是有些小情绪,所以不想与楚曜穿同色系的衣服,情侣装是应该让人心悦的,而不是看着闷得慌。

    而且向太后请安这事,其实不应该楚曜来提醒她,去拜见长辈,作为新媳妇,这基本的自觉还是有的。

    只是太后昨晚就免了所有宫妃今早的晨省,估计是不想被打扰,亦或是想多睡一会儿,总之,沈晗月这才没有去慈宁宫的,还想着明日元宵节再去正式拜见,结果楚曜现在就说要领她去请安,倒显得她不懂事了。

    她没有向楚曜解释,自己在他心里是懂事还是不懂事的主,她懒得理会。

    沈晗月清楚自己是在赌气,原本以为两人相见时,自己可以扮演得很好才是,太子妃嘛,这个职业不就是靠演的吗?可是真的见到他的这刻,她发现自己很难自制,恨不得将肚子里的那股气全都撒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心不由己、身不由己!

    就像她一再告诉自己要放下那样,却还是时不时的想起,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