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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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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娲施展的法术,并不能拯救桐香,只能将女娲在此所说的话传递到桐香的梦中。如果她得到开悟,定然会清醒。

    如若不然……

    “我虽然是女娲,却也曾到过鬼界。”

    “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我不知道,你这样一个小小女子,是以怎样的毅力穿越那投生的结界,活生生保存不忘之魂的。我只知道,穿越结界是一件极为恐怖、痛苦的事情。”

    姽娥的神色一动。

    千年前,依稀自己也曾经为了暮烟的安危而活生生地穿越了结界。

    她在望向女娲时,却恰好看到紫衣女子那样怜惜而又怀念着的神色。

    不由一愣。

    再去看时,女娲已经静静地望着桐香苍白发灰的容颜,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故事,周身柔和的白光,仿佛在感化着她:“桐香,你知道吗?人世间痴情者千千万,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女娲深沉地叹气:“身为女娲,实在不愿意我的子民受此苦痛。然而,作为天神,却只能束手束脚,丝毫没有解脱之日!”

    她的神色里带了几分忿忿。

    姽娥的心念不定,望着女娲的神色,又望望桐香苍白的脸色,有几分唏嘘。

    人都说,喝了孟婆汤,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

    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而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姽娥也跟着叹息,同与女娲坐在床头,望着那张惨白惨白的小脸哀伤。

    “古时,一位妙龄少女爱上了某男子,”紫衣的女娲轻轻、柔声地在桐香的耳边说着新的故事,语调动听而婉转,“可是,征战的烽火却让他们流离失散。女孩去求佛,让她再见男子一面,佛一笑,没有拒绝那个女孩,他说:‘再见可以,但为这一面之缘,你得修行五百年。’”

    女娲继续道:“于是,佛将她化为江南水乡桥畔的一根石柱,寂寞地立在杏花烟雨里,忍受物换星移、风冷霜寒的等待和煎熬。女子盼啊盼,终于在第四百九十九年的最后一天,她看到长袖儒衫的他匆匆从桥上走过,目送他的消失也不过短短数秒。”

    说到这,纵使是天神,也情不自禁地神伤:“其实世间情爱之事,原本不必如此执着,只是凡尘俗世的羁绊,我终究是不懂……”

    顿了顿,女娲继续讲述着故事,道:“因此,女子又去求佛,她虔诚地跪在佛祖的面前恳求道:‘佛祖啊,为这刹那,我修行了五百年,您能让他在我身边停留吗?’佛应允了,并将她化为一棵树,还是要她再修行五百年。”

    桐香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团团黑气。

    姽娥和暮烟神色皆是一凛!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紫衣女子的手掌所拦下。

    “自然,最终男子终于在树下停留了,”女娲的脸上带着笑意,“他痴看着这棵树,为这满树的花朵而目眩神迷!”

    “女孩的愿望实现了,可故事还有下文——”

    “女孩终于完成了自己一千年来的愿望,于是女孩问佛:‘他有妻子吗?’

    ‘有了。’佛祖威严而悲悯的声音响起。

    ‘那他的妻子为他修行了多少年?’女子有些这震惊又有些疑惑的问佛祖,道。

    ‘两千年。’佛祖反问,‘你想做他的妻子吗?’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那女子沉吟片刻,竟然开口拒绝道:‘不了,我觉得心愿已了。’

    佛祖听后,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痴儿,你知道吗?这个尘世中,已经有另一个男子,为你修行了两千年了!’”

    女娲终于停下了故事的讲述,只是静静地望着桐香身上冒出的一大团一大团黑气,而她自己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白色柔和光芒却越发的明亮起来。

    那张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姽娥听着这个小故事,心中的感动无语诉说。

    的确,在空间的旷野上,人与人要经历怎样的偶然才能相遇相知?

    而在时间的荒漠中,又要承受怎样的岁月洗礼才能相守到白头?在时间面前任何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们有什么理由可以漠视身边的爱人。忽略缘分背后深藏的责任?所以别让离别的长河将彼此隔在了两岸,才懂得要去珍惜,我们应该学会惜缘。

    相聚是缘,错过也是缘,不要为那些错过的缘份而伤感,要学会珍惜眼前的缘份。

    “姽娥,紫陌就在这里,你……稍等片刻。”暮烟把姽娥带到一个中厅里,对我说完这些话后,便又走了出去。

    姽娥怔了下,先是打量了下屋子:十分整洁宽敞的空间,一张楠木雕刻而成的八仙桌,还有一张山水墨画的屏风。四周的墙壁依然是白色的,只不过挂着各种墨宝名画。这样的一间屋子,倒是很难让人想象它是饭厅,一般人都会把它当作是待客用的中厅。

    绕过屏风,我走到正墙的墙壁前,这面墙只挂了一幅画。准确来说,这是一幅字画,而且,全篇只有一个字:剑。

    姽娥凝神望着这个“剑”字,脑中恍惚好像闪过什么,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抓不住。

    一时之间,她愣愣的站在这幅字画前,瞧着那个“剑”字发起傻来。

    “姽娥,你怎么站到这里来了?”突然,暮烟的声音传过来,把姽娥唤回了神。

    她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太无聊了,所以不怎么在意的转过身去看暮烟那张巧夺天工的脸。

    而他从屋外走进来,上前拉着姽娥,从屏风里走出来。

    看到厅堂里的摆设,姽娥又是一怔。

    她认识紫陌已经很久了,却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懂得享受的人。

    因为不知何时,屏风外的厅堂之中,又摆上了一张八仙桌。

    只不过,这张桌子更加小巧精致,比屏风内的那张要漂亮许多,但是也没有那张那么大气的感觉。

    “这是……”姽娥望着眼前这种精美的桌子,心中有些了然,仍忍不住问出声。

    “紫陌说了,一会儿就陪你在这里用饭。”暮烟一边笑着答道,温和的声音十分宜人,一边从外面搬进来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边。

    姽娥听到暮烟的话后,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张屏风,嘴角挂起了一笑。

    “紫陌啊……”姽娥轻轻低喃了声,无语摇了摇头,收拾一下心情,转而又问:“那张字画,莫非是出于紫陌之手?”她把手指向了墙壁的那个字。

    “……”暮烟刚要开口回答她的问题,突然,那张美丽容颜的面色一肃,低声平淡的道:“姽娥,紫陌来了”

    姽娥张了张口,哭笑不得哑然的望着暮烟的变脸技术。

    ——喂,这也太夸张了吧?刚刚还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就变成冰山美人了?

    姽娥在心中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厅堂门口——

    白衣蓝衫,他徐步走进厅内,瞬间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清香充满小厅里。

    他面无表情,神色漠然,使得原本秀美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冰雕的一般。

    姽娥不自觉的望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僵,因为来人正是那个自家的师傅,紫陌。

    ——第一个反应是好白!因为他一身的白衣不染纤尘不说,连他的面容都是如同寒冰玄玉一般的白。

    白衣白发白须。

    第二个反应是好冷!因为一股冷气一直盘旋在他的身上,让人无法忽视。

    不知为什么,当姽娥感受到这股冷气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勉强自己去抵抗它。

    姽娥站直了身子,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

    而紫陌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似的,冷冷的径自走过屏风,到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姽娥哑然的望着这座冰山,他居然如此嚣张的无视她徐姽娥?!

    虽说是师徒关系,但也不至于这样疏远吧?!

    姽娥愣愣的望了他一眼,突然发觉自己又因为他而使情绪波动,知道是自己有些小孩子气。不由好笑的轻笑出声。

    然而此刻,她的笑声在如此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终于,紫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可是,此刻姽娥已经不再去看他了。

    因为,这一刻,姽娥又在门外看到了人。

    那是八个白衣少女,她们从外面走了进来。

    姽娥有一瞬间的愕然,她还从来不知道紫陌的剑庄里会有女子。

    她们停在屏风外的厅堂里,站在两侧,一边四个。

    同时,又有八个白衣少女分成两侧站在中厅的门口外,没有进来。

    “午时三刻,开饭!”突然,一个好听却有些生冷的声音,从姽娥的身旁传出。

    原来是其中一位白衣少女,面容姣好,神色却颇为庄严肃穆。

    再转眼看向紫陌,也是一脸的冰冷。

    姽娥听了那白衣少女的话,脸上一阵扭曲,憋紧了嘴,忍住自己想笑的情绪。

    ——午时三刻?开饭?为什么不是‘午时三刻,开斩!’呢?

    姽娥的嘴角有些坏心眼。

    暮烟同样神情庄严,仔细看去,一双眼睛却斜斜地瞥向紫陌和姽娥,似乎带一些难以掩藏的笑意。

    所以说,紫陌,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剑庄里的一些规矩,实在是太恶搞了点吧?

    连吃饭都这么有趣?

    姽娥垂下头,轻咳了两声,终于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姽娥这才又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另有其他少女把一道道饭菜递给门外的那八个少女。

    随后,厅堂里的八个少女依次从门外的少女手中接过菜盘。

    有四个少女把菜递给姽娥身旁的白衣女子,她独自一人亲手接过菜盘,把菜盘摆到了姽娥面前的桌子上。

    而另外四个少女走到屏风旁,屏风内的三个少女走出来,接过菜盘,又把菜盘摆放在屏风内的八仙桌上。

    一时,姽娥不由看傻了眼,不会吧?

    这只是上个菜而已,居然就要经过这么多人的手?

    喂,紫陌,你确定你不是皇上嘛?!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算是天霄,一旦吃食进了寝殿,他也就是直接下手去拿了。虽然他这个皇上实在不靠谱,但是好歹也不能那么多规矩吧?

    姽娥有些受不了的瞥了眼紫陌,皱紧了眉望着他。

    ——喂,你摆谱不是这么摆的吧?

    但是周围这么多丫头们,姽娥实在不好意思拆自家师傅的台。何况,他这个师傅实在不是个等闲之辈,他要是一个恼羞成怒,举剑一下子刺过来……

    她这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小命,还不得立毙当场?

    不过……紫陌你不是有洁癖吗?!居然还能忍受自己的食物被这么多人转手拿来拿去?

    反正,被这些少女这么一搞,姽娥的胃口是不怎么好了。

    这样的过程,又来了两轮,最后,当桌面上摆着八菜一汤,一饭一粥一水后,这才算是上完了饭菜。

    “坐!”突然,紫陌开口道。他的声音冷冷的,如果北风吹在了寒冰上的感觉。

    姽娥微微怔了下,这才发现,好像自他进来以后,她就一直在站着。

    ——如今饭菜都上齐了,她还是在站着。

    姽娥偷眼瞄了他一下,那张俊朗的脸上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在心里吐着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白衣少女递给我一双白玉筷子,同时,一条雪白的帕子放在了她的碗边。

    但是周围这么多丫头们,姽娥实在不好意思拆自家师傅的台。何况,他这个师傅实在不是个等闲之辈,他要是一个恼羞成怒,举剑一下子刺过来……

    她这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小命,还不得立毙当场?

    不过……紫陌你不是有洁癖吗?!居然还能忍受自己的食物被这么多人转手拿来拿去?

    反正,被这些少女这么一搞,姽娥的胃口是不怎么好了。

    这样的过程,又来了两轮,最后,当桌面上摆着八菜一汤,一饭一粥一水后,这才算是上完了饭菜。

    “坐!”突然,紫陌开口道。他的声音冷冷的,如果北风吹在了寒冰上的感觉。

    姽娥微微怔了下,这才发现,好像自他进来以后,她就一直在站着。

    ——如今饭菜都上齐了,她还是在站着。

    姽娥偷眼瞄了他一下,那张俊朗的脸上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在心里吐着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白衣少女递给我一双白玉筷子,同时,一条雪白的帕子放在了她的碗边。

    “吃饭!”紫陌见她坐下以后,神色缓和了些,看了一眼暮烟,示意他也跟着坐下,又道了句。

    姽娥闷闷地“嗯”了一声,看了看面前一桌子的菜,却有点无从下手。

    她的确在宫里呆的久,也看惯了山珍海味,她身为宫中的最高女官,吃食自然也是上品中的上品,何况她又在皇帝与贵妃身边,与他们的用度几乎一般无二,可是如今她望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却颇有些踌躇。

    说白了,对于紫陌这样的排场,她感到非常的不赞同!

    ——开什么玩笑?!

    只是三个个人吃饭而已,居然要分为两桌不说,还每桌都上了八菜一汤,这也太浪费了吧?

    姽娥偷偷瞥了眼紫陌,他说吃饭,竟然就真的开始吃起饭来,一点招待她和暮烟的意思都没有。

    隔着一道屏风,姽娥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身影在那边动。

    可是,就算只是影子,感觉起来那动作仍是极其优美的。

    紫陌本来就是个很美很美的男子。虽然容貌上并不能与暮烟、半阙这样的人相比,更不能和奈何这只纯种妖孽相较,但是他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人们都知道,有的时候,气质往往比容貌更为重要,对于男子来说更为尤甚。

    紫陌便是那样的男子。

    他只要一出现,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然正气,仿佛所有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便都不复存在。

    他的神色总是冷冷的,鲜少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当他为流露出真情时,你却会情不自禁地被他的情绪所牵引。

    如今,姽娥透着屏风打量他进食的动作。

    可以想象出他的动作一定极具有动感,每个举动都是完美到了极点的。

    这似乎是练武的人特有的特点。

    就像是墨华的飘逸,萧阳初的优雅从容一样。

    武功到达了一定境界的人,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总是很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