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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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午留了下来,一直默默地照顾着那位谪仙一般的“先生”。

    时间长了,辛午发现先生已经无法站起来了,又在几日之后得知先生名叫沈含仪——沈含仪这个名字,对于任何关注过京都的人来说都不陌生。

    京都沈郎,那是怎样一个风姿卓绝的世家公子,称得上一句“举世无双”,满身的气度风流盖过京都所有的公子哥儿,名声响彻大江南北——然而,这已经是古早的情报了。

    自当今登基上位、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沈家抄家问斩之后,这位名公子也失去了踪迹。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流落风尘,有人说京郊寺院有一个新剃度的和尚长得极像沈郎,可是——

    辛午看着眼前那个笑意晏晏、纵然穿着最简单的衣衫也掩不住一身风华的男人,心里一阵紧抽。

    那可是京都沈郎啊!昔日的天之骄子,整个大历朝无出其右的贵公子,如今却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了。

    纵然是不相识的陌生人,大抵也忍不住要叹息一声的,为这命运多舛的温润公子。

    更不用说是辛午了。

    他只觉得自家先生受了莫大的冤屈,而害得先生如此的,便是龙椅上那位昏聩无能的皇帝了。

    江湖人士大多对皇帝都是缺乏一些敬畏之心的,尤其是辛午这样以前做杀手的——他曾经接到过杀死高官大臣的单子不下十张,无一例外都将任务对象杀死了,可见他对皇权士族并不在意。

    不过沈含仪是例外的——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是照亮了他整个人生的暖阳。

    此时的辛午是这样觉得的。

    “先生。”辛午通常是沉默寡言的,此时却讷讷地开口了。

    “嗯?”李靖宁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根细杖,挑下树上的几颗野果,明明是野趣十足的动作,却被他做出几分优雅从容来。

    “我可以,留在先生身边照顾先生吗?”他话一出口,便有些担心对方误会自己,或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冒犯,连忙补充了一句,“请先生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李靖宁看向辛午的眼神略略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话说得可算相当体贴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李靖宁也没有矫情到要拒绝辛午的提议——因为从根本上来说,他“救“下辛午,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合格的管家么?

    几个月后。

    辛午是一个很沉默的人,做杀手的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性子。那些个跳脱的,风流的,到底是少数。

    而辛午的沉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就算他面对着自家先生准备游说世家叛变这种惊天骇地的大事,他也能够做到一言不发。不止如此,辛午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半点的细微变化,就好像那件事再正常平凡不过了。

    李靖宁先去了江南,准备拜访孟家。

    “辛午,请在今夜子时将这封信笺送到孟家家主床头。”

    李靖宁住在素来有“江南第一客栈”之称的“风来阁”中,十分大手笔的包下了一个院落,名为“兰苑”。兰苑中有一个小小的花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兰花,很是清静幽雅。而此时,李靖宁就坐在兰苑里,将手中那带有浅浅兰花香的信笺递给了辛午。

    “我希望孟老爷能够稍微改变一下对我的认知——比如说,沈家遗孤,落魄公子什么的。”李靖宁的表情仍然温和从容,安静的姿态却透着无言的危险。不过这样的危险对于辛午来说不算什么,他顺从地接过了信笺,对着李靖宁沉默地点了点头。

    李靖宁目送着辛午离去——事实上,只是一刹那的功夫,辛午便消失在了兰苑的小花园中。月光倾泻,李靖宁转动着轮椅,进了屋。

    那张被钉在床头上的信笺很有用。

    至少,孟培华一睁开眼就被吓了一大跳,直冒冷汗。

    有一个不知名的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床头钉上一封信笺,这不就说明,这个人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的喉咙上划开一道血痕?

    孟培华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对于自身安全的担忧。

    他不动声色地拔下梅花镖,取下信笺,打开看了。

    “沈含仪......”

    这个名字有点出乎意料。孟培华没有想到以这样一种方式给他“写信”的人居然是沈家那位小公子。

    沈含仪在世人眼里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是对于那些个同等级的世家家主来说,仍然还只是个孩子,没能做出什么大事、却也比自家的纨绔子弟成器些的孩子。

    而到了沈家被抄家灭族之后,沈含仪这个人对于孟培华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但现在看来,这位京都沈郎可不简单。单说他居然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将信笺给他送来,就让孟培华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这是一个下马威。

    “有点意思。”年过不惑的孟家家主放下信笺,唤来外边候着的侍女仆从伺候他洗漱更衣,一边却在想着这个来自沈含仪的邀约。

    今日午间,于万贯楼共食午膳。

    万贯楼是孟家的产业,孟培华遂命管家去查一查,是否有人订下了雅间的位置。

    等到孟培华吃过早膳之后,管家也回来了。

    “老爷,的确有一位姓沈的公子订下了四君子中的清竹居。”

    万贯楼有两个与竹有关的雅间,一个是“四君子”中的“清竹居”,另一个则是“岁寒三友”中的“绿玉轩”。不过比起绿玉轩,清竹居要更靠里边一些,规模相对也小,不过却是个僻静秘密的好地方。

    孟培华脸上的神色半点不变,又问:“可有见到人?”

    “听满掌柜说,是个坐着轮椅的俊秀公子,身后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看着年纪也不大。”管家将所知道的内容一一转述给孟家家主,“看上去这两人中做主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公子。”

    “轮椅?”孟培华听了这话,倒是挑起了眉,“他的腿出问题了?”

    “满掌柜暂时还没看出什么来。”管家低下了头,“不过,那公子一直没有站起来过,付定金给满掌柜的时候也是身后的男人动的手。”

    孟培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吩咐道:“安排一下,把中午的时间空出来。”

    “老爷是要......?”管家对于那封信笺并不知情,因此听了孟培华这话,忍不住露出几分诧异与不解来。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份邀约。”孟培华并未多言,但这句话也足够管家明白了。

    孟家的这位管家能力还是很好的,尽管孟培华作为孟家家主其实并不空闲,尤其是孟家掌握了半个江南的财富,想见他的人很多,他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

    但是尽管如此,孟培华还是如约来到了万贯楼的清竹居。

    他其实来得比平常的饭点还要稍早一些,但很显然,对方比他来得更早。

    一进清竹居的大门,孟培华便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沈含仪。

    “沈世侄。”孟培华露出一个温和而慈爱的微笑,就像是交好的长辈一般。

    身后的侍从关上门,孟培华在桌前的黄花梨木椅上坐下,恰巧与李靖宁面对面。

    李靖宁也笑,透着京都沈郎那被人称道的风华,温和有礼,让人一眼就忍不住对眼前这位年轻公子心生好感:“孟世伯,许久不见了,世伯风采依旧啊!”

    那不是恭维,只是一种贵族之间的寒暄罢了。

    孟培华的目光在李靖宁膝盖上一闪而过,这句话他如今可不好接。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回一句“你也是”之类意思的话,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说......

    “沈家的遭遇我也听说了,当今也实在是......”孟培华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悲伤,“沈世侄也莫要太过伤心了,能够逃出来就是万幸了啊!”

    假情假意的惺惺作态。

    李靖宁很快在心里下了结论,不过无论是他还是孟培华都不会傻到拆穿这种虚假做戏。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略略垂了眼眸,强忍着控制住没泄露出内心的哀伤来,“孟世伯,此次前来,小侄是有事想跟世伯商量。”

    听了李靖宁的话,孟培华微微挑起了眉,对于李靖宁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几分兴趣。

    “辛午。”李靖宁见他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好笑,他对着辛午轻轻唤了声,辛午便十分知趣地掏出一张宣纸来。

    他将宣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手腕一转,将那薄薄的宣纸分毫不差地“扔”到了孟培华跟前。

    孟培华看向李靖宁的目光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沈含仪身后的那个黑衣男人,多少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沈含仪身边的保护者,大概也是昨晚那张信笺的“送信人”。

    因此,辛午刚刚露的功夫并未让他有太多的惊讶,至少不至于到失态的地步。

    可是孟培华所惊讶的不是辛午,而是沈含仪——

    从沈含仪喊那声“辛午”到黑衣男人拿出宣纸朝他扔来,期间再没有一句话,沈含仪也不曾递给男人一个眼神。由此可以看得出,辛午这一手必然是沈含仪早早就准备了的。

    第二个下马威。

    孟培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含仪,心里多了几分思量。

    沈含仪这孩子,以前可没那么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