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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起晚了。
一直以来都是木木的手机定闹钟，因为前一晚的举动，提醒和电话跳到处理板死机，自动关机了。
邱霍星满头毛乱翘，胡乱套了件圆领衫，抱着电脑坐在床边呆呆的。木木从厨房走过来，倚着门框打个哈欠看他。
“瞅什么呢？”
“……”
邱霍星不知道怎么回答。时间流逝在播放条上，徐徐走到结尾，他盯着页面上重播的图标，放下电脑，从床边手脚并用爬过这条柔软沙河，爬到木木面前抱住了她。
木木被他搂个满怀，笑着张开手：“你再把咖啡弄撒了。”
邱霍星不说话，搂着她家犬一样闻来闻去。两人穿的情侣服都买大了一个号，松垮垮抱在肩头，露出一截锁骨，和昨夜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的痕迹。
像活成了一个人。
电脑里页面长时间等待，因没人操作自行开始重播，进度条缓缓读秒，木木的怒吼豹一样狂啸着。
“……你们攻击我，请随意，木林诺的人生目标既不是被你们认同，也不是受到追捧，它并不能伤到我，我不在乎。
但是你们攻击我的朋友我的男友，这种行为就是手掌键盘的网络暴民，彻头彻尾的迁怒！单向片面的诘责当然谁都会，我也不期待任何人对此能够感同身受，两个人名也许就是你们眼中一星期的热点，可这是他人的整个社会生命！
把微博的惰性信息传播当成民意，这臭毛病也该改改了！”
“……木……木木……你……”
镜头倒转，满室阴暗暴露在镜头中。
“邱霍星也许懦弱也许阴沉，也许性格有缺陷，他甚至身上有残疾，整个人就是个废柴，但是他是我男友，他是我木林诺的邱二狗，我选了他。你们也许不喜欢，但他的义务不是被你们喜欢。
如果你们要将他奉上新世纪的绞刑架，点燃汽油拿起火把，那我也要跟他一起化作灰烬！
我们的人生，跟你们无关！！！”
热度上升，点击率不断上涨着。
【啪——】
电脑被扣上了。
“……”
男人咬牙站起来，在电脑前来回踱步。片刻，他停下脚步，从口袋中抬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点下发送键。
屋里手机提示亮了一下，邱霍星还抱着木木。
木木推不开他，两人只好保持着这个蠢透的姿势挪到饭桌前，坐下后木木拿了片面包给他：“吃吧。”
邱霍星接过来默默吃着，一只手还是在底下碰她，摸摸这摸摸那，木木并不阻止他，默不作声地喝咖啡。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壶里黑水倾泻，香气带醒了脑仁儿，昨夜的事清逐渐晰起来。
事越清晰，胸腔里越狂躁。
小腹部有种抑制不住的微妙疼感，像很多年前绘画大赛上场领奖前，倒计时等待时的感觉。
手脚冰凉，呼吸紧张。
邱霍星收回放在远处屏幕上的视线，抖着手又喝了两口咖啡，深吸口气，还是撑不下去，放下杯子侧身用力搂住木木。他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低低笑着轻声说话，摸他后背凸起的脊骨，指尖拂过汹涌沸腾的六十亿细胞。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感情呢，喜欢成这样，
竟然还能再进一步。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她居家服领口的脖颈泛着蜜色的珠光，邱霍星蓦然张口咬在她肩上，透过皮囊骨和骨相撞。血液在齿下搏动流淌，他舔舐着口中温暖的皮肤，直到被木木笑着拽住头发晃悠。
“嘶……二狗你大胆了？还敢咬我？嗯？”木木伸手拽起他用力搓他的脸，邱霍星温柔地偏偏头，又张口轻咬住她手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感情呢，炽烈成这样，
炽烈到想吃下你。
两人闹了一会，邱霍星在木木手里含糊地说：“其实……其实还可以用别的办法的……。”他习惯性的给她找退路。
木木知道他说得什么，揉揉他一头乱毛：“没什么所谓别得办法，当人成众的时候理智就是感情，对待尖锐的感情，就得用更尖锐的顶回去。”
邱霍星看着她低声说：“可是这样你会受伤……。”
“不会的。”木木说：“你不用担心我。”她从邱霍星腿上下来，起身收拾桌子，脖上的牙印浅而明显。邱霍星拉住她的手刚要说什么，木木转头看他：“别争了。”她冲他笑着：“邱霍星，不能因为只是喜欢上我，你就要因此牺牲，这不公平。你没做错什么，就是到头来要嫌弃你，也只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心脏剧烈收缩。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跟着木木进了厨房。
“我其实，不怎么在意能不能继续画画的。”邱霍星佝偻着站在那低声说，“反正有你了。”
木木刚才的笑容没下去，又上来一层，她用沾洗洁精的指尖一勾他下巴：“哟，想让我养啊？美得你。”邱霍星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歧义，轻轻勾了勾嘴角，打蛇上棍：“那老板你包吗？我……”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玩笑，磕巴了一下：“我一个钟498。”
木木大笑出声：“二狗，就你的技术要靠这个挣钱，肯定没你画画赚得多。”
“……”
邱霍星幽怨地看着她，憋了半天刚想还击，忽然脊背一凉打了个哆嗦，炽热沉落下去一些。
他转身走到卧室从床头拿起手机，划开屏幕，两条信息提示。
【发件人：
你犯规了。】
【发件人：
明天凌晨三点，阳台。】
他看着那几个细小的黑字，抿了抿嘴，删掉了短信。
接下来一整天，网上波涛反复，剧情精彩。
木木那段自录的视频因为言辞激烈，又找了高人制作后期，煽动性极强，发出去24小时候热度直达搜索页面榜首，这次不只微博，贴吧b站知乎天涯等等各大出名的八卦站点都扒载了这段仅三分钟的视频，各个站点建立了讨论串，视频后段环绕房间一圈的镜头尤其引发争论，如她所说一样，强烈的情感，必要用更强烈的直击回去。
【卧去这宅男太吊了，那女的真睡在他房里啊！[惊恐表情]】
【楼上，我觉得木林诺更吊……，这男的好幸福啊。】
【宅男女神啊卧槽！！！】
【爸爸这道题我不会做啊！[doge表情]】
【妈的谁来赐我一个这种彼女……。】
【恶心，这不是病娇吗，你妈炸了。[恶心表情]】
【神他妈燃烧，这中二度……网红你妈喊你回家舔#。】
【楼上嘴巴放干净点，人家爱怎么过是人家的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你看。”木木笑着把电脑转向邱霍星，“好玩吧？”
“……”
邱霍星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名字和范冰冰霍建华王宝强跻身一列，大量的弹幕和讨论如火如荼烧满人们的茶余饭后。半晌他憋出几个字：“这就……转好了？”
“嗯。”木木冲他眨眨眼。“还会更好的。”
事情果然更好了。
接下来八小时中，大量之前未“参战”的内容营销号制作了长微博扒皮，找细节说论据，制作了微信推送和长微博澄清喷木木的事情大多是污蔑，前期的账号接二连三迅速删除了对木木的“分析”，许多百万粉丝的大号也理智发声，直追木木之后，攻击了他人之恶，也有些写书的作者借此机会推送了一把勒庞的《乌合之众》。
短短一天半，舆论彻底扭转。
“嗯，嗯，我知道了，行，那麻烦你了楠姐。”木木挂掉电话倒进沙发中，长叹口气：“啊……好贵啊……。”
“什么？”邱霍星从数位板上抬起头。
“那些写段子的啊，还有公众号。麻蛋，这笔钱咱去欧洲旅游一圈的了。”她闷闷地说：“而且很麻烦，那些说自己不接广告不收钱的比明码标价的还贵，这种事还不能砍价，啊啊啊！”
邱霍星楞了一下，说：“这些全都是……？”
木木趴在抱枕上说：“参半而已，只要提留个头起来，大部分人会自动跟着你的话柄走的，钱要花在刀刃上。”她冲邱霍星耸耸肩：“活着嘛，手段不拘，达到目的不就行了？”
邱霍星拿着笔杆呆了一会，轻声说：“我原来……完全不知道……。”他话没有说完，就停在了这里，可两个人却都懂了。
木木笑了笑，安静地和他对视：“现在知道了？”
他缓缓点头。
木木又说：“那你还想继续知道吗？”
邱霍星很用力的喘了口气，面孔缓慢地舒展开，小孩子一样笑着，着魔样拼命点头。
想。
我想的。
我想知道更多的你，不仅仅是维持着表面的谈笑，仍旧度过那几千次相同的走马观灯，在停滞的人潮中擦肩而过。
我想抱你，想亲你，想跪在你脚边，想和你一块渡海翻山。我想变得更强些，我甚至想将你涂上蜂蜜和蔗糖，顺着花盘最边，一点点吞吃下去。
我是如此的……
邱霍星轻颤着出口气，趴回数位板上。
我对你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