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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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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彦不记得站了多久,总之双腿动一下就感觉的阵阵酥麻,继而传来的疼痛差点逼出了他的眼泪。

    御邵湮跪着,他就陪着,直到天边阵阵冬雷,金光乍现。御邵湮的神色从黯淡变成悲凉,天地苍茫,衬着他额头逐渐显出的一点艳红朱砂。

    心有执念,额生朱砂。

    呼出的白气让视线愈发模糊,故彦捂住疼痛的胸口,再也忍不住探出手去,想要摸摸他毫无血色的脸,出言安慰,却发现喉间哽咽,霎时无言。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御邵湮的脸,无法触摸到真实的肌肤。此刻的故彦如同幻影一般,仅是虚无而非实像,除了看着,感受天地悲凉,便只剩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师父...”

    苍白的唇间吐出细细的轻唤,身体被风雪覆盖,连长睫上都冻出了冰霜,眉间更是坠着冰凌,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我在...我在...”

    故彦张着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话。可是御邵湮听不见,感受不到,只是挪动着刺痛的双退,膝行着向前。

    雪地上留下的划痕,转瞬就被再次掩埋。守门的小童昏昏欲睡,头猛然一坠,清醒过来。睡眼惺忪,落在离门不过三尺的人身上,顿惊,摇醒靠着自己肩膀睡着的人,拦在门前。

    “你...你这是作何,没有门令,我们不能放你进去的!”

    御邵湮没吭声,只是继续跪着向前滑动。直逼近到朱门口,红着眼哈出一口白气,每一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

    “让我进去。”

    故彦站在他身边,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清楚的看见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血脉在寒冷中受阻,被冻得僵硬的肌肤已经出现了青乌的创伤,触目惊心。

    “可是...”

    那小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拉扯衣角,蹙眉噤声。

    “言璋师叔,你别让我们为难了。”

    “让我进去。”

    “......”那小童脸色霎时难看的只能用吃了苦瓜来形容,恨恨的一跺脚,“罢了,让你进去便是。但是老祖已经归了仙位,你就算进去也见不到他的。”

    御邵湮如何不知道?但是他不信,不愿信。除非亲眼所见人去楼空,否则他就是爬也要爬回第九峰,跟师父认错,重新拜入师门。

    “你真让我失望。”

    一人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前,掸去肩头的雪花,衣袖一挥就让两个小童双双昏迷。负手而立,银白的面具不辩真身,青衫委地,墨靴踩在御邵湮的左手上,一碾转,就听到骨节碎裂的声音。

    “起来,拿起你的剑。”

    故彦瞳孔骤缩,死死的盯着那只脚,凝聚灵力的手几乎是瞬间就无能为力的穿过那人的腿,身体前倾,让他差点摔倒。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御邵湮半垂着脑袋,散乱的墨发上覆盖的雪一点点渗入头皮之中,脑袋都被刺激的发痛。

    男人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收回脚,继而又压在他的右手上,“既然不拿剑,这只手留着也没用了。”

    “不...”

    故彦看到这一刻,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但是男人的脚却在开始慢慢用力,十指连心的疼痛,这残暴的酷刑到底是令麻木的御邵湮颤动了一下,抬起腥红的双眼,满是嗜血的恨意。

    “......”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满意的收回了脚,看着深深陷入雪里已经扭曲的手指,男人‘呿’了声,蹲下身掐住他的下颌,粗嘎难辨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记住了,这才是你,真正的你,为了血腥和残暴而生。”

    御邵湮咬着牙,嚼着不知何时涌上口中的血液,冷冷的道,“滚开。”

    “呵。”男人闻言轻轻推了他一把,看着他摔进雪地里,起身踩住他的胸口,“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

    “我会杀光你在乎的人,一个又一个,包括...”微顿,修长的手指朝着空中西南方向轻轻一点,“他。”

    “天命。”御邵湮偏头唾出一口血,难以想象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够拥有如此凶狠的目光,腥红的眸里印着男人的样子,燃烧出炙热的火焰,“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拭目以待。”

    天命突然仰天大笑,只是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到真容,不知道此刻的表情是如何的肮脏下作。御邵湮双耳轰鸣,再也控制不住,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风雪依旧未歇,故彦与他不过一步之遥,却连触摸都做不到。背心突然一凉,太过强烈而无法忽视的被注视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把目光上移,对上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

    天命能看见他...

    故彦不敢置信的张着嘴,轻轻蠕动了几下。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看见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御邵湮?

    除了那双冷漠的让人害怕的黑眸,天命没有多说一个字。一个喘息的间隙,风雪袭来,他就不见踪影。

    安静的仿佛根本就没有人来过,故彦泄气的身子软软的滑下,他坐在雪地里,看着不知死活的御邵湮,双目被吹的愈发干涩。

    他伸手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画面骤变——

    ——风雪不现,暖殿热炕,火炉噼里啪啦烧的正旺。他正站在红木圆桌旁,淡淡的薄荷味从内殿里传出来,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烧已经退了,只要今日能醒过来,就无大碍了。”

    低沉闷重的嗓音带着些许苍老,故彦刚想进去,就发觉自己双退有些困顿。适才在风雪里,被天命惊吓,竟是忘了运用灵力,只那么一会儿工夫膝盖就被冻得渗疼。

    这样一想,御邵湮直接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

    故彦赶紧摇了摇头,把那些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不会有事的,三百年后都尚且健在,还能折腾的他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在三百年前的幻境里死掉。

    “师父...”

    细若蚊丝的梦呓清晰的传入耳中,让发愣的故彦身子一震,顾不得恢复身体的异状,两步就穿过幕帘,入了内殿之中。香炉青烟袅袅,薄荷香气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若有似无的东西,只是故彦没那闲情逸致去探究了。

    榻边坐着个穿灰袍的老道人,粗长的白眉顺着鬓边夸张的垂到下颌,白花花的胡子几乎小半都拖在地上。

    这模样打扮故彦并不难猜出是谁,只是书中所写,和看到真人的感觉,总是迥然不同的。

    言索和沈书锦立在他身边,均是谦卑礼貌的模样。反倒是床上冒着冷汗,呓语不断喊着师父的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头摇着头叹道,“痴儿,痴儿啊!”

    言索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抱拳弓背,“劳烦圣医了,妙手回春,让晚辈佩服。”

    闻言,老头白眉一抖,哼唧了一声,“算这小子福大命大,遇上我在酹隐做客,否则就是神仙也难救他!”

    “圣医您可不就是神仙吗?”沈书锦偏头一笑,眉间青涩,“不不不,言泽多嘴了,这神仙跟圣医可是比不了的。”

    圣医一捋胡子,扬眉,“算你有些见识。”

    故彦在旁边当久了空气,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只想知道御邵湮现在是什么情况,并没有心思看他们上演这些无营养拍马屁的无聊剧情。

    “人已经救回来了,剩下的事情就非我分内了。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祸福旦夕,全凭造化。”圣医的拂尘扫过御邵湮的额间,布满细密汗珠的小脸瞬间变得干净清爽,苍白的脸色也隐约透出几丝血色,紧蹙的眉头舒缓,也停止了呓语,仿佛是从噩梦中脱离了出来,“倘若命不该绝,自会不日而愈。”

    “多谢圣医。”

    见他有离去之意,言索和沈书锦都纷纷行礼恭送。

    故彦跨步上前,作为灵魂体毫无压力的穿过沈书锦,坐在床榻旁,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僵,又缓缓收了回来。

    差点就忘记自己是碰不到御邵湮身体的。

    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寒冷,热度,甚至可以像现在这样坐在床榻上,偏偏无法与人接触。故彦唇角别扭的扯了扯,最终长睫轻垂,遮住眼底泛起的精光。

    言索去送圣医离开,沈书锦掀开香炉的盖子,又加了些桌上的料进去,方才走到榻旁的小矮凳处坐下来。双手撑着脑袋,精神奕奕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瞪着御邵湮。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故彦神色戒备的盯着沈书锦,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几乎要倾身护上去,不料沈书锦只是捏了捏御邵湮的脸蛋,然后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的道:

    “难怪老祖总喜欢捏,感觉的确很不错。”

    “......”

    故彦一脸懵逼????

    “你真是好运,能遇到老祖这样的师父。”沈书锦眼神稍显幽怨,对着昏迷的御邵湮开始自言自语,“虽然都说我比你资质高,但是老祖却总是对你更上心些。若非我是掌门师父的徒弟,老祖怕是正眼都不瞧我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