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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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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回到左相府,侯白早已经守在门口候着。

    王佐带卫嫤出门,他是知情的,但是马车究竟从何而来,他就没那般眼力了。

    不过,这马车还真是闪……

    王佐丢掉了缰绳,攀起几乎已经被刀刃削平的帘子,将手递给卫嫤。

    后者在车厢里迷迷瞪瞪地,正和胖子挤在一起打盹。

    “下车!”王佐看她跟花重泪亲近,脸上的线条便又刚硬起来。卫嫤被他这么一喝,醒了。

    “你那么大声干嘛?这门口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还真当自己是漠北王世子了?”她拍开他的手,猫腰钻了出来,踩在车辕上一个飞蹬,人便滴溜溜地落在了两座石狮中间。

    侯白呆,好半天才回过神迎了上来。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相爷下朝回来寻不见你,急得直冒汗。”他这说的不是假话,卫梦言下朝回来看到那空空如也的房间,立即就联想到了之前卫大小姐打包离家出走,千里赴金平的壮举,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侯白解释得及时,否则真会急出人命来。

    “去哪了?你问他!”卫嫤想起昨天的事才叫头痛,她那一簪子扎得不深,也没伤筋动骨,但小枇杷和箫琰就不同了,她内疚。

    “在下看嫤儿心情郁卒,茶饭不思,便自作主张带她随便出去走走,没想到一路上耽搁了许久,逛到这时才回来。”王佐向侯白一礼。

    卫嫤立即翻了个白眼,她为着他这声“嫤儿”,把身上鸡皮疙瘩吓出来不少。

    上前推了他一把,她故作郁郁地道:“王家哥哥,我们好像还没你说的那么熟吧?”王佐听到那个称呼,当即抖坏了小心肝,她却一转脸,笑盈盈地冲着侯白问开了,“我爹现在哪?”

    侯白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答道:“在品琴苑里。”

    卫嫤勾起唇角,斯条慢理地道:“那麻烦侯叔替我跟爹爹说一声儿,就说……他若是喜欢那品琴苑,就住在那儿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见他的,以后呢,他在哪里都记得知会我一声,我好乖乖地避着,免得冲撞了又是一场好打。那么,我今天就歇在怀梦轩了。”

    侯白听了她的话,冒出一头汗:“小姐,这,这可使不得……相爷身子不好……”

    卫嫤眯了眯眼睛,眼角挑向王佐,依旧是不徐不疾:“我昨天那么气他也没见他倒下,足见他的病根本与心无关。至于我能不能将他气坏,侯叔比我清楚,要不我现在就驾着马车回金平,好不好?”王佐听着寒了脸,她却笑出声来,转身招呼着花重泪等几人下车,自己睨着王佐,又抬了抬下巴,“漠北人,把马儿赶去马厩,乖了。”

    花重泪几人上前向侯白见了礼,想想不好,又作了一次自我介绍:“在下姓花,这几位都是我在亭……”

    他说到一半就被卫嫤打断了,她信口道:“那个……他是前武林盟主花那啥的儿子,叫花重泪,这几个都是他们花家的兄弟,都是箫琰的朋友。路上遇到的。侯叔若是不忙,就派人收拾出几间厢房给他们住几天,哦,对了,山山表哥醒来了没有?”

    侯白不知道先领那一句,想了想才道:“六公子已经醒来了,谢姑娘正照应着。”梅山是醒了,可事实却是梅六公子一早醒来,听说王佐带着卫嫤出府了,便嚷着也要骑马去追,谢雪依等姬妾觉得不妥,便卯足了劲百般阻挠,后来谢雪依在门槛上撞破了头还见了血,梅山便又晕了一回。侯白说的这个“醒来”,已经是第二次醒来了。摸估着梅山现在当着卫梦言的面不好失礼,便也没有再闹,所以才没当真追出来。

    卫嫤听了他的话,沉吟片刻,道:“告诉他我今夜住在王家哥哥那儿了,让他别来缠着我。”王佐跟在她身后,正是满脸不高兴,突然听她这么一说,差点就吐出口血来。

    侯白的脸灰白得像新粉的墙壁,半晌还没刷回来。

    小姐今天怪怪的,说她任性吧,也不是那么任性,总算没像一前那样砸锅子砸碗,可真要说她点什么,就只剩三个字了……不要脸。总结一下,就是,小姐变坏了。

    没哪家姑娘会这样说话的。

    就在侯白作泥塑状的当儿,卫嫤领着花重泪一堆人乐呵乐呵地走了,最末还跟着个满脸乌云密布的王佐。

    卫嫤偷偷打量着他,在心里乐开了花。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王佐这样硬气的人浑身都是弱点,他要有予聆一半懂得变通,吃鳖的那个就是她了。她算是开窍了,原来文不跟武斗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她打不过还赖不过吗?这儿除了卫梦言,还是她最大。

    花重泪本是世家子弟,也见过些世面,只是打小在山庄里练功,极少出来走动,他跟着卫嫤走走看看,也算看出些门道来,进了怀梦轩的门,就一直在摇头:“唉,太俗,太太俗!所以说京里的达官贵人不懂得欣赏,这满园子的牡丹种下来,好看是好看,可却没有高山流水的雅逸,要是我家,肯定不会这么做。”

    一语道破天机啊,卫嫤早就想说这园子俗了,不过这是卫夫人的个人风格,她想改的话,卫梦言绝计不会同意。但是这么大一块地方,拿来种花种草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要是能做成梅花三十六桩,或者夷平踏实变成练兵场就好了。

    “那你家以前是什么样的?”卫嫤想起人家的家传之宝什么的,一时起了些觊觎之心。

    “我家……我家比这个大多了,也有个花园,不过却是这里的六七倍那么大,中间还有座莲花池,上面有水阁,还能游船,也有一个这样的二层小楼,里边全都是我爹从五湖四海坑来的藏书,满满地一宅子,都是武功秘籍。不过后来我在武林大会上失利,丢了盟主的位子,那山庄也就不是我的了。我娘说,是她宠坏了我,让我出门历练成练,学成归来才跟柳家比过……”花重泪前面还说得高兴,后面却越想越丧气。

    卫嫤却比他更失望:“满满地一宅子都是武功秘籍,你能看懂多少啊?真是浪费。”

    王佐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截口道:“给你就不浪费?你又能看懂多少?”

    卫嫤面色一寒,抬脚照着他的脚背就碾了过去:“没跟你说话,跟屁虫!品琴苑在那边,马车在外边,你想滚去哪滚去哪,别来烦我。”她碾着,看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心里觉得极不过瘾,便要朝着人家鞋面上吐唾沫,还好王佐的脚缩得快。

    “你堂堂你左相小姐,竟跟市井小民无异,这都是跟谁学的?”王佐又生气了。

    “跟谁学也不会跟你学,叫你别跟着我!”卫嫤在鼻子里哼哼,一手拉着花重泪就要往屋里去,还故意向他做了鬼脸。

    “你……”王佐气得嘴巴里都要冒泡了,他一个箭步蹿上前来,扳过卫嫤的肩膀,恨声道,“是不是箫琰?是不是箫琰教你的?”他想来想去,跟她一直腻歪的,也只有那个姓箫的了。

    “放手!你这人是不是病得不轻啊!”卫嫤吃痛,愤怒地挥手拍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那屋里头,一边走一边道,“什么箫什么琰,这关他什么事,都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王佐大声道:“你的武功,是不是他教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懂这些?”卫嫤身形一定,正要将之前想好的托词说出来,却听百花丛中一人声如清泉,朗朗传来。

    “王兄,你说的没错,小姐的武艺确实源自于我箫氏。”

    说话间,人影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而至,天边闪辉的电光,倏然照亮了箫琰苍白的俊颜,他如今未施脂粉,倒显出几分男子气概,轻衫缓带飞扬之际,更显得从容如画。所有人都看呆了。

    “箫琰?你不在莆园里躺着,来这儿做什么?”卫嫤想起之前随口捏造的谎话,有些心虚。

    箫琰温柔一笑,目光婉转地落在了花重泪身上,他轻声道:“故人远来,理当过门相见。花重泪,没想到不过三年时间,你居然胖成了这样……咳,怪不得上次去你庄上,你母亲说你早忆经死了……”能这么说儿子的,肯定是个极品。卫嫤在心里小小地佩服了一下花夫人。

    “箫大哥见笑,都怪小弟贪嘴,心情好也是吃,心情不好也是吃,结果就变成了这样……”花重泪想象着娘亲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灰意冷地垂下头。

    这两人竟然还真是故人……卫嫤张大了嘴。

    花重泪叫箫琰什么?箫大哥?

    奇闻异世录哪。

    王佐站了一会儿,突然道:“告辞。”竟撇下卫嫤一众人,头也不回走出了怀梦轩。

    卫嫤还在梦中游荡,完全没理会他走没走,半天才叫出声来:“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这世界真小。箫琰,你不是早就洗手江湖了吗?怎么还跟这样的武林大家有来往?”她拉着箫琰的衣袖,无视他龇牙咧嘴痛得直冒汗,直直地将人拖进了屋里。

    花重泪带着人也跟了进来,原本空荡荡地画室,立即就满满当当了。

    箫琰还负着伤,便只能站着,卫嫤与花重泪粗粗见了礼,分别落座。

    而打从进门起,卫嫤的手就没放开过箫琰。

    箫琰拗她不过,只好和盘托出:“……我箫氏与花氏确是世交,花重泪小的时候,还是我一手带大的,这样亲密的关系,又怎么会说断就断?”

    卫嫤讶然道:“箫氏?花氏?也是武林世家?箫琰,原来你不是个穷书生,你有家的?那你怎么又同我说离了左相府就无家可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身边竟有这样的人?箫家是什么来历她不知道,但是能与武林盟主家交好的,肯定不会差。她一直与江湖隔得远,偶尔听到一些关于武湖世家的江湖,也都是通过执行任务偶得,军营里以纪律为先,隐身更是对上下职级分得很清楚,江湖那一套她不向往,只是好奇。

    箫琰不言,幽幽地叹了口气,露出满目哀伤。

    卫嫤看着他这般模样,一颗心顿时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花重泪见这里也没有外人,便道:“卫姑娘你有所不知,箫大哥这样说也不是有心欺瞒,实在是……”再看了箫琰一眼,得他点头示意,才得又继续,“卫姑娘可听说过南禹?”

    “当然知道,圣武皇后的故乡嘛。难不成,箫琰的家里,还跟南禹覆灭有关?”卫嫤心里一咯噔,坏了!带兵平乱的大将军还是她的恩师,这要是真的结了梁子,她就又变成夹馅饼了。

    箫琰的情况与卫梦言不一样,她一直把箫琰当朋友的。

    箫琰默默地点头,道:“事无不能对人言,这些,小姐知道了也好。其实,我箫氏原是南禹望族,祖上曾与另一望族柳氏共同效力于南禹段氏麾下,昔圣武皇后力锉北夷,亦有我箫氏出的一分力,但后来段氏起兵造反,平南一役中,箫氏族长被掳,我爹娘带着全家投降大梁朝廷,越明年,蒙昭帝一纸诏书,全家问斩……仅我一人……得幸生还。”

    这是他第一次说到自己的事。

    “全家问斩?”卫嫤听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都投降了么?怎么还要问斩?这皇帝是不是昏头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