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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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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小国舅曹游被杀的消息便传遍了扶城的大街小巷,国丈曹满哀怒至极,应卯上朝后,对着皇帝放声大哭,而与此同时,曹皇后那边也都闹开了。北伐之日将近,却有朝廷重臣被杀,一时间,朝野中人心惶惶。

    皇帝下旨追着大理寺做事,沈茂派人几经查探,将视线锁在了一位黑衣少女身上,这一切的发展态势,都尽在卫嫤掌握之中。

    “‘嫣人笑’被查封,冯喜才能有一段时间安闲了。”箫琰进门的时候,卫嫤昨夜的酒还没醒,不过人却已有了七分清明。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查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卫嫤掀起幔帐,趴在枕上看他,玉脸盈盈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酒红,分外妖娇。

    “大理做事的时候,我也在做事,怎么会查不到,诺!”箫琰人怀里摸出一叠东西,放在了她手边,是一叠人皮面具,与之前从神秘人身上得到那两张一模一样,“这回可是歪打正着,把该证实的都证实了。”

    卫嫤摸着那叠面具想了想,道:“这些东西拿出来多久了?”

    箫琰蹲在她床头,笑着一抬眼,细目里全是温柔狡狯:“放心,我待会儿就把它们放回去。”

    云筝听见卫嫤说话,知道她起来了,便打了热水烫好脸帕打帘子进来,但看着箫琰与卫嫤两人正聚在床头小声说些什么,不禁脸上飞红,又匆匆地退了出去,盆中水波荡漾,溅了出去,与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小枇杷撞了个满怀,小枇杷差点被她泼成落汤鸡。

    两人同时大叫了一声,退后一步,恰好王佐从隔壁间出来,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一大清早的,鬼叫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卫嫤屋里瞧,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脸就更绿了。他举步要进去,却被小枇杷拦住。

    “你不能进去,小姐还没起来呢,多失礼!”

    “他进得我进不得?他这样大剌剌地闯进女子闺房里就不失礼?”王佐像个捉奸的丈夫,脸上罩着的全是黑气。

    箫琰听见外边吵闹,便将面具收好,起身出去,王佐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像花蝴蝶似的男人招招摇摇地离开,兰花指上似还勾着挑衅。

    他顶着肩膀狠狠将箫琰撞了个趔趄,三步两步冲进了房里,将卫嫤从床上拉起来:“走!跟我出去!”

    卫嫤瞪眼道:“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小枇杷,你怎么守的大门?”

    王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她从床上提起,又顺手抓起屏风上的衣物塞进她怀里,恨恨地道:“起床,练功!我答应过教你的!”

    “练什么功?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谁稀罕,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叫了!”她朝他又踢又打,却未逃过被他塞进衣裳里的噩运。

    梅山听到隔壁的动静,从床上跳起,一个箭步蹿到了门口,一边穿衣衫一边大声道:“练什么功?我也去,我也去!”

    卫嫤大叫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嫌烦么?要练你们自己去练,我还要睡觉。”

    王佐一听就火了,拎着她的领子吼道:“睡觉?有那么与男人脸对脸地睡么?你将来还要嫁人的!”

    卫嫤重重地跺了他一脚,怒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嫁人了?你这脑袋没浇肥,长得跟个歪瓜裂枣儿一样,尽想些什么呢!”

    王佐昏头脑涨地望着她,越看越怒:“你将来迟早是要嫁人的!”

    卫嫤呵呵冷笑两声,不以为然地道:“要嫁你去嫁,吃饱了撑着!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好笑的人,你是谁啊?又不是我爹!”

    卫佐怒极反笑,也应着她呵呵笑了两声,突然一甩手将她丢在了床上,俯身压了上去,他龇牙道:“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谁!”

    小枇杷杀猪似地叫了一声:“小姐!”抢过云筝手里的木盆就往王佐头上罩住,而与此同时,卫嫤伸足一顶,膝盖顶中王佐的要害。

    王佐避得了木盆,避不开断子绝孙腿,顿时痛得弯下了腰去,卫嫤趁机从他身下溜了出来,笑嘻嘻地将外裳一裹,道:“说了你是三脚猫的功夫,谢谢啊,我有师父了,不需要学猫儿爬,床借给你用一会,痛完了赶紧地滚出去,哈哈哈!我走了,不送啊!”

    梅山正忙不迭地进门口,却被她的金刚小铁爪抓住扭了个方向,他跟着卫嫤旋风似地打了转,转头迟疑地望了里边一眼,却见王佐一脸乌云密布地坐起来,脸还是青的。

    “表妹,不是说练功么?”

    “练功也不用找他啊,我的师父当然是要天上无匹地上无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种。”她背起手,溜到箫琰身边踱了小半个圈,一扬眉,“刚才为什么见死不救,没义气!”

    箫琰风淡风轻地笑了笑,道:“他不会伤你,你也别整天气他,万一把他气傻了,后天不帮你了……”

    “谁稀罕!”卫嫤鼻子皱起,转脸见梅山还格格不入地愣着,不禁神气十足地招招手,嘴里却还是冲着箫琰嘀咕,“别太晚回来,别被人抓住!小心行事,别给我丢脸!我去找司徒老儿了!”

    箫琰站在树下,一袭碧衫如水波飘荡,青色的纹理如春风拂过了湖面,他笑得十分温柔,眼睛里亮闪闪地全是笑意,梅山看着看着,就看呆了。那是个男人啊,可是比女人还要好看千百倍,他不施粉黛往春潮绿意里一站,就像千年老树的精灵似的,美得不像个人。

    至于王佐,他脸色那么黑,肯定上辈子是瑶州山窝窝里的某块铁矿石投胎而成的。

    梅山小心翼翼地陪在卫嫤身边,一颗心始终平静不了,他低垂着头,不住地拿眼睛地余光扫着卫嫤的侧脸,越看,就觉得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影,好像那记忆里柔弱娇蛮的表妹从来未曾出现过。

    他看着她飘飘摇摇的衣带,恍然中觉得那就是一对蝴蝶的翅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捉住那翩翩起舞的双翼……

    “嗬,看不出,这位公子胆子还挺大的,竟敢在杀人狂魔面前动手动脚,啧啧!”

    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傲的声音,跟着一道清风划过,一位红衣女子从枝头轻轻荡下,如乳燕投林般落在了院子里,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却是正在被满城通缉的柳沁。

    “你怎么来了?”卫嫤打量着她。柳沁的脸色原就带着点菜色,穿黑衣只会显得更难看,现在换了一身红妆,反倒精神起来,加上收间舒展,不含怒容,倒给人一种开朗的亲切,只是她看向梅山的眼神,总带着一份说不出的品评,仿佛商人看货似的。

    “你不错啊,都收第四个了。”柳沁看看梅山白皙娇嫩的手指,鼻子里哼了一声,嫉妒之心溢于言表。

    “不知道你说什么。”卫嫤也在看梅山,就是没弄懂柳沁话里的意思。

    柳沁大大方方地将她揽过来,仿佛老朋友似的,将她上下扫了一遍,突然猛地一拉她的衣袖,露出一截藕白的玉臂来,晨起朝阳照上手臂上淡淡的粉色疤痕,衬得那粉中一点艳红格外撩人。

    “你干什么?”卫嫤想挣开,却拗不过她,又见她没有恶意,只得作罢,唯独将眼睛瞪得凶狠了些。

    柳沁奇奇怪怪地摸了摸卫嫤的额头:“你这个人有病,霸着那么多美男却一个不用,还口口声声说箫琰是你的人,他若真是你的人,你还会有这玩意儿?你没跟他……”

    “咳!”梅山眼皮一阵猛跳,他赶紧清了清嗓子,失神地低下头,一双无辜的眼睛在鞋面上骨碌碌地扫来扫去。

    柳沁将卫嫤拉到一边,将声音又压低了一点:“你是不会,还是不想,还是不能啊?你天天对着箫琰这样的美人,难道就没有一点那个的意思?我是说,你就不想跟他那个那个一下?”

    “什么那个哪个?你在说什么?”卫嫤听得一头雾水,她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些盼头,却想得并不是那么真切,只是瞪大了眼睛。

    “没什么?哪天你觉得箫琰不好看了,看腻了,就把他还给我啊,嗯,另外这几个也不错,你要是乐意的话,也一起打包送给我,我墨玉山庄多养几个男人还是没问题的。”柳沁又转头如狼似虎地看梅山,吓得梅六公子躲债似地蜷在了卫嫤身侧。

    “人又不是东西,怎么能送来送去?”卫嫤拧眉看着她,突然心头一跳,急急地道,“你不会还想打我一顿,再来硬抢吧?实话跟你说,我现在武功全失,你若是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哈,我柳沁像是那么出尔反尔的人么?早先给你提个醒,男人不能太惯着,别看他们一个个温柔得跟水做的似的,心可黑了。”柳沁色迷迷地绕过去,在梅山小臂上掐了一把,又道,“这位公子,若是喜欢,就大胆说出来,看你这心上人也是个二百五,小时候一定没有娘亲教着,才分不清东南西北。”

    “喂,你说谁二百五?”卫嫤怒。

    “说你啊,你连怎么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不是二百五是什么?难道你还真以为是嘴皮上说说,搂搂亲亲就完了?不过我没道理教你,看你那样子也是个没慧根的,我等着你把箫琰还给我呢。”柳沁松开她,挽着袖子看戏似的。

    “我才不还!我说了他是我的!”卫嫤更怒。

    “你怎么证明?”柳沁挑衅。

    “我……”卫嫤一时语塞。

    “你真可怜!”柳沁摇了摇头,一脸同情地蹿上枝飞,像一只灵雀似的飞走了。

    “喂,你说清楚再走啊!”卫嫤追出去两步,柳沁却早已经没有了影子。

    梅山捏着拳头不作声,心里朦朦胧胧似有些惊喜,却又只能是蓄在心里暗爽着。他偷偷看着卫嫤守宫砂的位置,一颗心像鹿儿似的乱撞,胸膛就像擂鼓隆隆,振聋发聩。他贪婪地望着卫嫤,竭力掩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却听卫嫤喃喃地问道:“她的意思是我不懂得喜欢?那还要怎么样才算是喜欢呢?”

    她知道亲亲是喜欢的意思,因为以前师娘也是这样对她的,予聆对她,她对箫琰,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难道这样还不够?难道非要像那些春册里画的那样?像曹游与“嫣人笑”里的姑娘那样?

    不,那里边分明没有喜欢啊,箫琰也说过,男人有时候可以跟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的。

    “表哥,我们不去莆园了,你带我去梅家的绣庄里走走,我想去买些东西。”卫嫤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梅山。

    梅山受宠若惊地由她拉着,傻乎乎地直点头。RS